“你胡說！鹿黎隻是凍住了，解凍就會活過來的！你沒看過國外那種節目吧？有個外國人登山的時候被雪埋住，很多年後屍體被找到，送到醫院後活過來了！”蔣煦白眼裏帶著詭異的興奮，眼珠亮得異常，激動地不停說著，“鹿黎也是一樣的，她隻是暫時沒有呼吸，因為低溫讓她身體的器官和細胞都暫停工作而已，隻要恢複了體溫，她就能醒來！”
“你何必騙自己呢？別幻想死而複生的戲碼了！這不是拍戲，不是在片場！你接受現實別折騰了，讓鹿黎早點入土為安吧！”
尋萬裏也想這是拍戲啊，那他就能天馬行空的拍，他可以隨意改寫這些死去的人的命運。
他更想這是一場夢，醒來還在自己的狗窩，又是睡眠不足的一天，洗洗涮涮隨便吃點東西，帶著一身火氣去片場繼續拍戲。
最好《塵蛻》的女主角是鹿黎，那他就沒什麼脾氣了，她的舞是那麼好，演技有他把關相信也不錯，那他還有什麼可發脾氣的呢？
“我錯了，我錯了……”蔣煦白沒再發瘋，木然的接受了現實，抱著鹿黎，將臉緊緊貼著她冰冷僵硬的臉，熱淚流過，很快便冷交錯在兩張同樣慘白的臉上。
“煦白，不關你的事，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尋萬裏哽咽著開口：“你要這麼說，我也有錯啊，怪我介紹了這個工作也鹿黎……”
“不，你不懂，都是我的錯，我一個人的錯！”蔣煦白沙啞著說，凍裂到出血的手不停摩挲著鹿黎僵硬的手指，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結果是自己麻木得要凍僵了。
“我來了，我來晚了……鹿黎，那個時候你怕不怕？”
尋萬裏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自責，在他看來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雪崩發生得很快的，走的時候應該沒什麼痛苦吧。”
他隻能這麼安慰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從未有過的詞窮。
印象中，蔣煦白從來都是意氣風發，他不僅年紀輕輕就拿了影帝，還是國內大財閥蔣氏的小兒子。
在這方麵他很低調，尋萬裏也是聽投資商提及才知道。
難怪別的明星對戀愛方麵多少有點顧慮，就他高調的追求容靜婷，一方麵是有實力有作品不靠粉絲，一方麵是有錢任性，始終有退路，才不會瞻前顧後。
這樣的天之驕子，猝不及防在愛情的道路上狠狠摔了一跤，可憐可悲。
尋萬裏忍不住胡思亂想，如果鹿黎當初片尾署了名字，如果她順利的出演《塵蛻》，如果她的孩子沒有生病需要錢……
他忽的有些討厭“如果”這種詞眼。
“如果”越多，遺憾越多，會讓人忍不住鑽牛角尖，鑽到錐心刺骨。
現實就是，世界上再也沒有鹿黎這個人。
從蔣煦白跪下來用手挖掘開始，現場就一片靜謐，沒有人再開口，都靜靜看著，仿佛被他的悲傷給感染。
可是悲傷終究是他一個人的，旁人不可能陪著沉溺太久。
有人忍不住低聲詢問道：“尋先生，這些……怎麼弄？”
他指了指那些屍體。
尋萬裏粗魯地抹了抹眼睛，深吸一口氣，覺得胸腔有些難受。
雪山冷冽的空氣將肺都要凍住了。
“辛苦大家了，再麻煩你們把屍體給運下山。”
他要通知這些死者的家屬過來。
好在開拍之前，劇組的人都買了保險，賠償金是能給在世親人最後的一絲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