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柔淑郡主(七)1(1 / 2)

正文 番外:柔淑郡主(七)1

嫻雅從夢中驚醒,感覺到一隻手正撫過自己的前額,帶著濃重北戎口音的雍話在她身旁響起:“閼氏又做噩夢了嗎?”

“沒有,想是白日裏多喝了幾碗馬奶酒,這會有點睡不住。”北戎曆代遊牧,雖然貴為可汗,然所居也不過是王帳,說起來王帳也是極龐大的,但到底不同宮室固定,一旦遇敵或險情,隨時都要收起,所以夜晚時沒有像大雍那樣在帳外點上燈火、罩上紗罩的習慣——實際上王帳之內的床榻上,也沒有帳子。

黑暗之中嫻雅與律爾脫都看不清楚對方的麵容,然而嫻雅還是無聲的笑了一笑,伸手摸索到律爾脫的臉,輕輕拍了拍,嗔道:“是我驚擾了可汗,睡吧。”

“好。”律爾脫應了一聲,老可汗才去世,雖然因為娶了懷中這個大雍郡主的妻子的緣故,在大雍的支持下,他登上了可汗之位,可狡詐的長兄與弟弟還是走脫了幾個,他們也不是孤身走的,皆帶走了忠誠的部族並牲畜,茫茫的北域何其遼闊?雖然北戎自詡為這片土地上的雄鷹,但逃走的那幾位也不是雞崽,大雍樂得看戎人互相殘殺——說不定那些兄弟的逃走也是大雍暗中通風報信,不然孤身脫逃也就罷了,怎麼自己率軍趕去卻隻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營地?

所以如今這個可汗之位,律爾脫坐得並不算安穩,雖然對大雍的狡詐深以為恨,不過現在還不是與大雍翻臉的時候,何況身旁的來自大雍的嫻雅公主美貌且聰慧,單純作為一個丈夫的角度,律爾脫還是極滿意她的,因此兩人至少維持著表麵上的相敬如賓。

白日裏與各部的頭人勾心鬥角以及預備即將到來的冬季物資已經讓律爾脫十分疲憊,既然嫻雅公主說無事,他也不再多想,轉頭沉沉睡了過去。

然而嫻雅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王帳在剛看到時,也覺得有別於大雍巍峨宮殿的另一種恢弘,如今真正住了下來,卻覺得到底不及宮殿舒適。

草原上的陽光那麼強烈,即使夜夜拿馬奶擦洗著身子,她的皮膚還是漸漸粗糙了起來,想起那一年光奕長公主回雍都省親,嫻雅暗暗咬了咬嘴唇,光奕長公主和親秋狄之前還隻是驃騎大將軍周子南的嫡長女,那時候嫻雅也還不是公主,不過是寧王府上一個庶女,也非長女,雖然生母宋側妃是大雍一等閥閱江南宋家的女兒,但也是個庶女,何況她的父親寧王的正妻端木王後同樣出身閥閱錦繡端木氏,雖然不是嫡係,卻是正經的嫡女。

端木王後同樣有一個女兒,隻比嫻雅小了兩歲,那一位嫡女出生起就被尊為郡主,全然不似她,一直長到了十四歲上,因著大雍局勢變化,需要拉攏在前朝時因宮妃爭奪後位鬧出的巫蠱事而被貶斥的東胡劉氏,方被加恩冊了柔淑郡主。

大雍上下都知道太後與長泰帝待寧王最是禮遇,都說是因為當年隆和帝乍然駕崩,長泰幼年登基、寧王以隆和長子的身份,力保幼弟結下的善緣。不過究竟怎麼回事,或者隻有寧王與太後最是清楚。

不論怎麼說,東胡劉家嫡出子,將來還有可能繼承家主之位,這樣一門婚事是極好的了。宋側妃為此喜極而泣,大雍的望族,一等方可稱閥閱,皆是傳承千年之族,曆經數朝,驕行眾人已成習慣,便是大雍皇族,相比之下不及之處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