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機一大早還沒睡醒,便被突然而至的謝桁吵醒。
此時此刻,他正坐在廊下,身旁燃燒著幾個暖爐,似乎也不覺得冷,打著瞌睡,慵懶而又誘惑,單手撐著下巴,看著一言不發的謝桁,打了個哈欠,“我說神翼君殿下,您是有什麼事嗎?一大早跑過來,害得我從這溫柔鄉裏掙紮起來,難不成就是想坐在這,跟我大眼瞪小眼的?”
謝桁一直沉默著,手裏抱著樓千機的酒壺,卻也沒喝。
他怕自己喝了酒,又被秦瑟發覺。
聞言,他將酒壺放下,終於說出和樓千機的第一句話來。
“瑟瑟很不對勁。”
樓千機聞言,嘖嘖兩聲,“瑟瑟……叫的真親熱。”
謝桁冷眼看他。
樓千機擺手,連忙改口,“好好好,咱們說正事,你說秦瑟不對勁,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她昨夜從夢中驚醒。”謝桁道。
樓千機心想,從夢中驚醒這不是很正常嘛?
但沒等他說話,謝桁便繼續道:“醒過來時,神色很不對,很悲涼,還有一種漠然,像是對命運無法理解而又屈服的漠然。可是她卻跟我說,隻是想起昨日,秦脂去找她說話一事,還未告訴我。”
樓千機了然,“你是覺得,她有事瞞著你?”
謝桁頷首。
樓千機抓過自己的酒壺,道:“這也正常,或許她隻是做了一場噩夢,不想跟你說而已。”
謝桁蹙眉,“如果隻是普通的噩夢,她定然會與我說,她不會瞞我。”
“你倒是挺自信。”樓千機嘖了一聲,扒開酒塞,輕輕抿一口酒,才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你覺得她是想起來了以前的事兒?”
謝桁,“我不知道,若她想起以前的事,為何不問我,不跟我說?”
樓千機聞言,想起秦脂跟他說過的話。
秦瑟確實憶起了一場夢,卻並未將記憶融會貫通,那場夢境對她而言,她隻是一個旁觀者,很多情緒無法感同身受。
思及此,他瞥了謝桁一眼,又喝了一口酒,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道:“她有事瞞著你,不曾和你說清楚,你不也是有事瞞著她,不曾和她說清楚。”
“那不一樣。”謝桁皺眉。
樓千機揚眉,“有什麼不一樣的?無論是對你們雙方,還是對我們這等旁觀的人來說,都一樣。你剛好有事瞞著她,她剛好有事瞞著你,豈不是互相兩清?你糾結於,她有事瞞著你不對勁,可你從不曾和她坦誠相待,憑什麼要求她要事無巨細的告訴你,不能有絲毫的隱瞞?”
說著,他用扇子遙遙一點謝桁的肩膀。
“神翼君殿下如此,可不太好哦。”
謝桁近乎偏執地道:“我所做都是為了保護她。”
“那麼,你有問過她的意思嗎?”
樓千機反問了一句。
謝桁一怔。
樓千機淡笑道:“你從來沒問過她,她知道這件事後,需不需要讓你這樣無聲的保護。你沒有尊重過她的意願,談什麼保護,或許她根本不需要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保護呢。”
謝桁眯著眼,冷眼瞧著樓千機。
樓千機勾唇道:“你別這麼看我,我並非是刻意挖苦你,而是在點撥你。謝桁,看在過往我們在南荒認識一場的情麵上,我才跟你說這些,有些事不要總用你自己的意願去思考,那樣傷人又傷己,來日或許秦瑟得知後,她非但不會感激你為她所做的一切,反而會恨你瞞著她,到時候你就會覺得,自己委屈,這一切白做了,自己的心意無人懂,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