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相間的幽渠河兩側站滿了宮女太監,淳於燕由著那隻手拉著自己搶到了最顯眼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哪宮的宮女,怎麼就給……”身邊穿著翠色宮裝的宮女偷偷抹淚,卻被她身邊另一個宮女私下搥了幾下。
“哭什麼!萬一是前皇後的人,那她就該死!你這一哭,小心被人看了去下一個就是你!”
一側,莫雪鴛在看到無頭屍體腳踝處浮起的金鈴時,心驀的一疼,腐臭的味道再度散來,淳於燕幹嘔出聲。
“雪鴛,你沒事吧?”耳邊傳來關切的聲音,淳於燕搖頭,無從解釋。昨夜新雨,青苔滿地,空氣久違的新鮮。她知道除了自己,沒有人能聞到這空氣中的血腥和腐臭,重生以來,她每每回憶上一世的不堪,都會有這樣的毛病,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看呐,洛王爺!”不知是誰嚷了一句,於是這幽渠河兩畔的宮女太監再無心管那女屍,齊刷刷的目光皆落在了此刻正被侍衛押解過來的天朝六皇子冷子燁身上。
辛者庫外,冷子燁身段頎長,體魄挺健,一襲絳紫色長袍飄逸如仙,瑰麗的顏色襯的那張臉白皙精致,似無暇美玉,沒有半點瑕疵,眉峰淡如煙雨,雙目燦若星辰,纖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投出一片剪影,將眼底那抹憂鬱和深沉掩蓋其間,鼻骨如刀削,薄唇似彎月,微微一笑間,顛倒眾生。
淳於燕不得不佩服,死到臨頭還能笑的這麼得瑟,天朝之內,非冷子燁莫屬,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回憶起來,這個風流王爺好像還真輕薄過她一回,時間可以追溯到她六歲的時候。
“莫雪鴛!莫雪鴛你給本掌事滾出來!”冷子燁身側,號稱河東獅子吼的容嬤嬤大發雷霆,那破鑼似的嗓音讓淳於燕不由的皺眉。
“雪鴛,你幹什麼呢!快去啊,想挨板子不成!”身邊的宮女推了推淳於燕,怯怯提醒。
“奴婢叩見容嬤嬤……”莫雪鴛恍然是在喚她,於是誠惶誠恐的踩碎步上前,未及俯身便覺臉上火辣的疼,果然是宮中的老嬤嬤,也不見她怎麼用力,便一掌見血。
“咳!本王近日是不是憔悴的讓嬤嬤你看不出脾氣了!”冷子燁揮袖掃過,容嬤嬤雙手捂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容嬤嬤終究還是欠了點兒火候,所以冷子燁這巴掌她挨的不冤。
然則對於冷子燁此番行徑,莫雪鴛並不看好,如此一來,她可要倒黴了。果不其然,即便她此刻沒有抬頭,依舊能感受到自容嬤嬤那裏射過來的目光有多麼的淩厲。
“王爺饒命,老奴不是那個意思……這宮女叫莫雪鴛,王爺以後跟著她幹活就是……”容嬤嬤隻道是自家祖墳冒錯了煙,銀子送上去了,提銜的消息沒下來,反倒惹來這麼個棘手貨。
滿皇宮的人都知道,自這洛王爺與前皇後有染的事兒傳出來之後,皇上便將他軟禁在皇宮,對於皇上這種非於常人的考慮,無人敢存異議,隻是可憐了後宮各司主事的嬤嬤,且說這風流王爺隻在皇宮呆了個把天兒,便先後調戲了四名宮女,坑苦了四司的掌事嬤嬤,眼下宮中談其色變,各司朝上使了銀子,終於將此瘟神推搡到了辛者庫,畢竟這裏宮女的質量比起其他各司,可謂是江河日下,冷子燁再怎麼風流,也不致太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