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站在窗前,看著下麵的男人在大雨中跪下,麵無波瀾。
蔣閆旭敲了敲門進來,見她站在窗前,上前並排站著,他垂著眉眼,看著顧遇琛看似作秀的作為,嘴邊掛著冷意。
“三哥,化療我也不想去了。”黎淺淺拉了拉肩膀上披著的衣服,轉頭看蔣閆旭,勾著唇笑得純淨,說話的語氣跟話裏的含義截然相反,輕鬆又愜意,甚至帶了一絲不明顯的撒嬌,“太疼了,我不想去了好不好?”
蔣閆旭看著眼前這個姑娘蒼白的臉蛋,眼睛卻出奇地亮。
他沉默許久,終於還是抬手摸了把她的腦袋,“好。都聽你的。”
黎淺淺聞言鬆了口氣,說話逐漸雀躍,“剩下的日子,我想去旅遊!我要去澳大利亞昆士蘭州看向日葵花海!”
“好。”
......
顧遇琛一直知道,黎淺淺是個心軟的人,但一旦絕望,也是個極其狠心的人,說不再見他,就絕不見他。
即便他冒雨跪在蔣閆旭門口一天一夜,即便他胃病複發昏倒在蔣閆旭的院子裏,她也正如她所言,沒出來見他一麵。
等他從醫院醒來後,得到的就是蔣閆旭將她送出國的消息。
他拔了輸液針,不顧醫生反對趕到機場的時候,隻剩下蔣閆旭一人。
對方穿著一襲風衣,手裏拿著杯咖啡,就站在門口,似乎在等他,見他慌亂地下車,勾起一抹挑釁的笑,“你來晚了。她走了,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遇琛跌跌撞撞上前,怒氣橫生,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她去哪兒了?!”
對方氣定神閑,“我給她買了歐洲美洲澳洲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家的機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個國家。”
蔣閆旭仰頭喝完手中的咖啡,隨手扔進垃圾桶。
他撇開顧遇琛抓著他的手,語調冷冽,“死了這條心吧,她永遠不會再見你了。”
......
顧遇琛從沒像這段時間這麼瘋狂過。
自他恢複記憶,自他以為黎淺淺死去,他一直在報複打壓,自我毀滅,可如今,他什麼也做不了。
穆堯勝和穆茜茜都被他加速判刑送入監獄,穆宿睚如今是黎淺淺的親哥,穆氏他不好再插足。
以往他自我悔恨,從不顧自己的身體如何,可現在,他不敢,他怕他的淺淺回來,怕自己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
他隻能用著黎淺淺當初的那把防身小刀,每夜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上一道口子。
他想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想用這種疼痛讓自己有活在世上的真實感。
他沒日沒夜地加班,將這段時間堆積的工作連夜做完。
他眷戀那個他和黎淺淺的家,卻又不敢回到如今這樣一個空蕩蕩空留回憶的房子,辦公室成了他每日躲避現實的地方。
他每天都睡不長,一兩個小時,卻總是夢到黎淺淺。
夢到她躺在向日葵花海中,衝著他笑,他高興地奔過去,他的淺淺卻猛地嘔出幾口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衫。
殷紅,鮮豔,硬生生讓他從夢境裏驚醒過來。
顧遇琛靠在床頭,心跳得厲害,心頭莫名就升起了一股懼意。
他顫抖著手抽出一根煙點燃,想用尼古丁麻痹自己,可是沒用,越抽越心悸。
直到煙燃盡,火灼痛了他的手指,他扔掉煙頭,拿過床頭的手機,也不管現在是淩晨3點鍾,直接給助理打了電話,“你多幫我注意最近蔣閆旭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