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我像平常一樣去坐地鐵。
我沒有跟阮晴天再住在一起,也沒有回趙家,莫南城給我安排的住處,我也拒絕了。
我在外麵租了一個單間,開始了沒有厲少爵的日子。
曾經我惶恐他的打擾,而如今,我想要他找我麻煩都已經是奢望了。
我回到出租屋,給自己下了碗麵條,然後窩在沙發裏看著無聊的肥皂劇打發時間。
要過年了。
北城的雪下得更大了,我望著窗外的飄雪,有時候還是會突然流淚。
春節這天,我拒絕了阮晴天的邀請,也拒絕了莫南城的相邀,推辭了趙建國,煮了兩份湯圓去了墓園,熱騰騰的湯圓端出來後沒一會兒就涼了,我坐在厲少爵的墓碑前,一口一個的吃著湯圓,跟厲少爵說著我這些日子遇到的趣事,日常的點點滴滴。
吃完最後一個湯圓,我長舒一口氣,望著墓碑上的他,揚起一抹笑:“奶奶曾說你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厲少爵,你在奈何橋上等等我,來世我們還要再相遇,讓我好好了解你,好不好。”
這一生,我都不曾了解過這個男人,在我恨著他的時候,他卻在默默為我鋪路,從來不解釋一句。
在墓園待了一個小時,手腳已經冰冷,我搓了搓手,哈著白氣:“厲少爵,我好冷,今天就陪你到這裏,改天再來看你好不好,對了,今天大年三十,我們商量個事,你入我的夢裏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雪花飄落,落在了墓碑上,我當這是他答應我了。
我提著空碗準備離開,轉身卻見劉芬抱著囡囡站在五米開外。
她應該來了一會兒了。
囡囡穿著粉紅色的衣服,戴著粉紅色的帽子,臉蛋也紅撲撲的,特別好看。
許久不見,囡囡愈發像厲少爵了。
囡囡似乎還記得我,見著我就向我伸手,軟糯糯地喊了一聲:“麻麻,抱。”
這一聲媽媽讓我幾乎熱淚盈眶。
如果我跟厲少爵第一個孩子還活著,也有囡囡這麼大了。
我很想抱抱囡囡,也很想她就是我的女兒,可惜,我不能抱,她也不是我的女兒。
我朝劉芬點了點頭算是招呼,與她擦肩而過,我不恨不怨她將我送進精神病院,因為她是厲少爵的母親。
我走出幾步後,囡囡忽然哭了起來,隨著我往前走,哭聲愈加上撕心裂肺,劉芬怎麼都哄不住,她叫住了我:“趙南笙,你等等。”
囡囡的哭聲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我的心髒,讓我每走一步,心便更疼一分。
劉芬一出聲,我立馬頓步回頭,叫了她一聲:“阿姨。”
我跟厲少爵再沒有關係,也不適合再叫她媽。
這一聲阿姨最合適。
劉芬皺了皺眉,說:“你抱抱囡囡吧。”
劉芬的話讓我感到意外,畢竟她看我的眼神依然帶著恨意,比當初在精神病院時的恨意隻濃不減,可她卻願意讓我親近囡囡。
我愣了一下,劉芬臉色一沉:“怎麼,不願意?”
我生怕她後悔,立馬上前接過囡囡。
囡囡軟乎乎的身子抱在懷裏,讓我心底一陣莫名的酸澀。
原本哭泣的囡囡,一到我懷裏不哭了,烏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的打轉,手也不安分的抓我的頭發玩。
厲少爵沒了,囡囡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母親是誰也不知道,一想到這,我心裏更加難受了。
“你抱囡囡避避風雪,我跟少爵說說話。”
劉芬的臉色比這天氣還要冷。
如果不是因為囡囡,我也不想跟劉芬多待一秒。
我抱著囡囡去前麵的亭子等劉芬,囡囡會走路了,我放她下來走,她還是把我當成了媽媽,時不時的喊一聲:“麻麻。”
囡囡每喊一次,我都忍不住眼眶酸澀。
劉芬很快祭拜了厲少爵,朝我們走了過來:“走吧。”
為了能多抱囡囡一會兒,我送劉芬到了墓園停車場,才不舍的將囡囡給她,她卻忽然問:“你住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