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鶴行察覺到了鬱辭的動作,慢慢收回了手。
“跟之前的朋友見了個麵,”喬鶴行淡淡道,“聊得晚了一點。”
客廳裏安靜了一會兒,隻有時鍾滴答走動的聲音。
鬱辭先受不了這奇怪的沉默,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那我先回房間了。”
他說著就準備往房間走,可是他經過喬鶴行身邊的時候,卻被喬鶴行一把拉住了手腕,又摁回了沙發上。
喬鶴行的手勁很大,鬱辭幾乎是摔在了沙發上,他的一側肩膀也被他抓住了,有點疼,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他剛想問喬鶴行怎麼了,卻發現喬鶴行的眼睛微微眯起,視線落在他的胸前,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他襯衫的領口。
鬱辭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襯衫,外麵罩著一件很薄的駝色開衫。
喬鶴行修長的兩指拉開了鬱辭襯衫的領口,隻見鬱辭領口的內側,有半個紅色的唇印,像一片紅色的玫瑰貼在上麵。
這樣特殊的位置,得是怎樣親密的姿勢,才能把口紅留在這個地方?
鬱辭莫名其妙地覺得喬鶴行的視線愈發冷了下去。
“你下午不是和許呈去鬼屋的嗎?”喬鶴行的手指在那枚唇印上摩挲了一下,“這是誰留下的?”
他笑了一下,像是在開玩笑,但是眼中卻沒有笑意,“許呈難道會塗口紅嗎?”
鬱辭:“……”
這讓許呈聽到非得和你拚命。
但他也沒想太多,直白地解釋道,“下午和許呈去玩的時候,遇到了我們學校的同學。就是那個方汝清,還有他堂姐。後來我們不小心走散了,我和他堂姐走在一起,應該是她不小心蹭到的。”
像是為了驗證鬱辭說的話一樣,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瞬。
上麵是一條剛發來的微信的消息,頭像就是寧窈的自拍照。
“鬱辭,我才到家,謝謝你下午陪我過鬼屋。過幾天我也去a大,可以找你吃飯嗎?”
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
然而喬鶴行和鬱辭都已經看到了這條消息。
說不清為什麼,鬱辭心裏突然有點心虛,但很快他又覺得這心虛沒什麼道理。
“這個女生就是你下午碰上的那個嗎?”他聽見喬鶴行問道。
“額,是的。”
喬鶴行輕笑了一聲,“她看來對你很有好感,那你呢?你要去和她見麵嗎?”
喬鶴行一邊說,一邊死死看著鬱辭的臉。
鬱辭沒有抬頭,所以沒有看見喬鶴行臉上是怎樣陰沉不定的表情。
其實鬱辭並沒有和寧窈見麵的意思,他本身就不是很會和女孩子打交道。
可是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這客廳裏的燈光這麼亮,地上倒映著他和喬鶴行的影子,因為靠得很近,他們的影子糾纏在了一起,乍一看仿佛一個扭曲的怪物,分也分不開。
他對喬鶴行的感情也是這樣一個扭曲的怪物,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野蠻地生長著,然後終有一天會把他吞沒。
他也許應該試一試,能不能把喬鶴行從心頭剝離出去了。
“可能會吧,”鬱辭低聲道,“許呈跟他們處的還不錯,也許可以四個人一起吃個飯,就當多個朋友。”
其實他不會和寧窈見麵的,在他還沒有收拾好自己的感情以前,他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可他在喬鶴行麵前,卻像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麵對裝備精良的鐵騎,總想找一麵盾牌把自己擋住。
明明喬鶴行對他的感情一無所知,他卻總想慌張地向他展示,你看,我不會纏著你的,我會盡力把自己藏好,絕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就像他曾經送出去的,那些沒有落款的禮物。
誰也不會知道這些東西曾經被誰握在掌心。
喬鶴行看著鬱辭始終沒有抬起的頭,他又看見了鬱辭後頸上的那顆朱紅色的小痣,像毛筆蘸著朱砂落了一點在宣紙上。
他其實一直知道鬱辭好看,知道他也很受別人歡迎,可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鬱辭也會接受別人的邀請。
“那祝你和他們玩的開心。”喬鶴行往後退了一步,他的影子不再籠罩在鬱辭身上。
鬱辭終於抬起了頭。
可是喬鶴行已經轉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間,房門不輕不重地關上了。
鬱辭有點悵然若失地收回了視線,重新靠在沙發上,他能感覺到喬鶴行似乎有點不高興,但他又不明白他是為什麼不高興。
地板上隻剩下他一個人的影子。
鬱辭拿過手機,切換到了寧窈的微信頁麵。
“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可能不在學校吃飯,不過歡迎你來A大參觀。”
發出去這條,想到許呈下午對寧窈的搭訕,他又補充了一句,“許呈可能有空,你可以約約看許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