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園。
夜深了,偌大的荊棘園也顯得格外的空曠了。
尚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不容易入睡了之後,卻又在噩夢之間醒來,她驚呼一聲之後渾身冒著冷汗猛地睜開了眼睛。
夢裏她的媽媽穿著一身美麗的裙子,對她說要照顧好自己,可是下一秒,媽媽的臉就變得很模糊,然後直直的從山崖上麵墜落了下去。
轟隆一聲——
自此,尚舞的整個世界如同崩塌了一樣。
她睜開眼睛之後第一個反應是往旁邊靠去,可是卻落了空。
深夜裏的那抹最濃重的黑,裹住了尚舞的眼睛,她覺得整個人像是被壓抑住了一樣,明明是清醒的,腦子裏卻還在回蕩著剛剛的那個夢境,她想動,感覺身體被人壓住了一樣,也不能動。
直到——
好久好久之後,她終於是在眨了眨眼睛之後,恢複了感知。
尚舞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開了中間的吊燈,臥室裏這才明亮了起來。
她看了看時間,淩晨四點,正是最黑最黑的時候。
現在的美國,應該是下午三點左右吧?
她從內心緩緩上升的那股害怕的感覺,讓她抓起了手機想把電話打給陸一遊。
可是她卻在思考了一下之後又猶豫了,陸一遊一整天都沒有給她發過消息了,估計他應該是很忙吧?
要是她這個點給他打電話,肯定會讓他擔心的。
尚舞想了想,也就這麼作罷了。
可是在噩夢中醒來之後,她卻再也無法入睡了,特別是在床邊空蕩蕩的時候,她不想早晨起來的時候,一個翻身又撲了個空。
因為睡不著的原因,她索性起來去畫畫了。
淩晨四點去畫畫確實是她這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先不說手的原因,光是這個時間點就已經夠奇怪了。
很久之前在聖彼得堡的時候,她常常都是在畫室裏麵呆一整夜,不僅僅把教授們布置的課下作業畫完了,並且還接了很多的外單。
那個時候的尚舞很窮,她除了靠賣畫來賺錢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經濟來源了。
那段時光心酸又刻苦,可是熬過了之後,尚舞覺得那段經曆其實還是難能可貴的。
她何其幸運,能夠在苦難之後等來團圓。
陸一遊是個有心的男人,他的有心在於知道尚舞是專注畫畫這方麵的,所以第二天就直接讓手下的人把一口的一個小單間裝修成了畫室的模樣。
他的這種有心是潤物細無聲的,不會是因為要討好你,要證明自己對你好才做的。
甚至於,當陸一遊讓底下的人把畫室裝修好了之後,尚舞都不知道。
還是吃飯的時候張姨告訴她家裏的新畫室裏麵裝潢的很好看,她這才知道的。
因為家裏開了暖氣的原因,尚舞也就光著腳下去了。
一樓的房間裏有很大的窗戶,關閉的窗戶被尚舞打開了,她站在畫架的前麵,一邊望著黑漆漆的窗外,一邊調著顏色,因為畫室的原因,她也難得的哼了哼不著調的歌。
她不知道畫什麼,隻是抬起畫筆隨著自己的思維曼散去畫,想畫什麼畫什麼,想到什麼畫什麼。
可是——
半個小時之後,當尚舞的意識清醒十分的時候,她看著自己麵前得畫板上的畫,卻哭得泣不成聲了。
她感覺自己的嗓子口像火一樣燒的疼,“媽媽,媽媽!”
尚舞晶瑩的眼淚從眼眶裏滑落了下來,她放下畫筆抬手,溫柔又細膩的撫摸在畫紙上。
一如當初,藍慕仙撫摸她一樣。
尚舞的思緒跟著這幅畫跟著時光在飛躍。
年年歲歲之中,尚舞恍惚之中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在尚家的老式公寓裏麵,藍慕仙有一雙溫柔的巧手,她總是笑著說外麵賣的圍巾不保暖,一到了冬天,總是會為尚舞織一條好看的圍巾。
她的巧手還做的一桌的好飯菜,這些菜色讓尚舞在青春期剛到的時候甚至還胖過不少呢。
一家三口的溫馨夢破碎在尚家的生意越做越好的時候。
他們從尚家的老公寓裏麵搬去了別墅,家裏做飯的人從藍慕仙換到了傭人。
偌大的房子裏好像沒有了一丁點家的味道。
尚舞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爸爸跟媽媽總是吵架起來。
又一次吵的最凶的時候,媽媽甚至拿著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說,“尚耀龍,如果你再繼續這樣的話,我就死給你看!”
年紀尚小的尚舞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隻是從那時候開始,家庭的味道就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