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僵持許久,彼此都不能讓對方屈服。
隻能不歡而散。
喬逸之為難。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絕對不能鬆口。
可又很怕媽媽脾氣上來,真的把他禁足——母親手眼通天,想要讓自己的兒子從此再也不能出門,也不過就是一兩個電話的事。
喬逸之又一次感到了
要怎麼才能順利過關呢……
他愁得隻覺得自己頭發都要白了。
喬逸之並不知道,在他為了擺脫母親的影響,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時候,薑淩對他的感情,正一點一點的被距離、時間和傳聞打磨……
是的,傳聞——
盡管薑淩話說得決絕,離開得瀟灑,上去真的打定主意要一刀兩斷的模樣;盡管他隻身一人在陌生的環境裏求學,十分辛苦;盡管他知道,分手了就要幹脆,念念不忘,對自己沒有好處……
但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喬逸之的近況。
為此,他總是有事沒事開同學群,看看有沒有人把話題扯到喬逸之身上——如果沒有,他就自己旁敲側擊地探聽;還在社交媒體上廣開小號,關注喬逸之的實時動態,有事沒事就上去刷新一下……
他知道他走後,喬逸之許久沒有去上學。
也知道喬逸之複讀了。
為此,頗為內疚和心痛。
甚至一時衝動,幾乎就要放**段,主動去聯絡喬逸之——然而最終還是咬咬牙忍住了:一方麵,由於喬逸之的賭約,他現在已經不是很能確定,喬逸之的反常,是因為與他分離心痛難過,還是因為被他當場拆穿,覺得被削了麵子;另一方麵,在人際關係上,他原本就是比較被動的人,他和喬逸之能在一起,多一半靠的是喬逸之的主動熱情;現在驟然失聯,他即便想要重新恢複聯絡,也不知該怎麼開始……
薑淩無數次下定決心:
隻要喬逸之聯絡他,好好地道歉、把事情解釋清楚,他就立刻原諒,重新開始。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等待的道歉和解釋,始終都沒有來。
事情便這麼拖下去。
拖著拖著,喬逸之就“好”起來了。
雖然因為複讀,降了一個年級,不太再以前的班級群裏發言,但聽聞還是和以前一樣,到哪裏都如魚得水,即便是複讀,也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完美融入新的班級,就好像原本就屬於這裏。
成績也突飛猛進。
曾經那個需要他拖著拽著,大棒和糖一起用,才肯乖乖背書的喬逸之,就像是他自己的一場夢一樣,一睜眼就散去了……
他想,人的成長,難免要有些代價。
喬逸之終於在18歲這一年迎來了成長——而他自己就是那個被輕易拋在腦後的代價。
這樣的認知並沒有讓薑淩好受多少。
他的情況更壞了。
以至於他覺得並不很熟悉的人——任課的教授也好、同班同學也好、租住的房子的房東也好,都時常要問他:你沒事嗎?今天有好好吃飯嗎?你需要有找個人交談一下嗎?
他的一個教授還三番兩次地向他瘋狂推薦學校的心理谘詢服務,告訴他是免費的、並且會完全保護個人隱私,以至於說出“雖然我並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也覺得你是完整獨立的成年人,私事不需要別人幹涉,但作為你的老師,我覺得你無論如何應該去見一見醫生,和他聊一聊”之類的話,甚至為他推薦自己相熟的醫生,表示可以代為預約。
薑淩抵不過這樣的熱情。
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到了一個極限。
再這樣熬下去,恐怕連學業都無法正常完成。
隻得特地騰出時間,去了心理谘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