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寵壞了,”他對姐姐說,“但我以後會改的。”

喬逸之說到做到。

出院之後,像是變了個人。

盡管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玩愛鬧,愛說愛笑,但無論誰都覺得,他有某些地方和以前不太一樣——

用朋友們的話來說:別人生病,是一病就糊塗了;我們喬少生病,一病腦子就清楚了。

然而之前情緒大起大落地折騰成這樣,就算他最終醒悟過來,想要壓線衝刺,也來不及了。

這一次的高考依舊慘淡墜機——隻能算是到考場裏去體驗了一下氛圍,出來勉勉強強蹭過本一線。

母親問他要不幹脆找個大學上算了,他搖搖頭:“我要考好的學校。”

他的護照還被母親收著。

母親大抵認死了他是個欺男霸女的混蛋玩意兒,就算全家取消國外度假,也不願意把護照還給他。

還給家裏、公司凡是能接觸到喬逸之的人,都下了死命令,禁止他們幫助喬逸之補辦包括護照在內的一切證件:“我這是為你好,你給把皮緊一緊,不要跑到國外去丟人現眼——到時候被人一個電話送到警局去,都找不到人保釋你!”

喬逸之無可奈何。

他想,我總有一天能靠著自己出國,隻要有正事去國外,母親就不會阻攔了——隻要努力,這一天也並不會很遠。

他選擇了複讀。

朋友們多半目瞪口呆:“這麼苦的事,你一個大少爺受得了?”

就連嚴鎮都覺得他瘋了:“你能考個本一,已經是摩西分海的奇跡了,還折騰什麼呀?”

喬逸之也不反駁。

隻是收拾收拾東西,搬到下個年級去。

然後就看到他的成績,像是坐了火箭似的,每次大考就上一個台階,到了複讀這一年最後摸底的時候,已經能夠穩定在年級前十,成為無可爭議的學霸了。

在競爭激烈的英華中學裏,這算得上是一個奇跡。

老師們都想要讓他分享經驗,教導學弟學妹們如何在短時間內迅猛地提高成績。

他隻是笑著搖頭:“我有秘籍的,其他人學不來。”

這倒不是他撒謊推脫。

他說的是實話:

他的秘籍就在筆記本裏,在他書本和練習冊的空白處——小字的筆記,考點和要點一清二楚,密密麻麻的,都是薑淩字跡。

他想念薑淩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總是想念。

於是總拿出來看。

看著看著,就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連寫在哪一頁的什麼位置上,都多半能記得清清楚楚。

到了這種程度,應付普通的考試當然是綽綽有餘了。

喬逸之並沒有輕易滿足。

他還想像薑淩那樣,大學直接拿國外學校的獎學金offer——這樣就能早點見麵。

隻可惜人力實有窮盡。

這樣的申請,就連嚴鎮都失敗了好多次。

像他這樣基礎不牢靠的普通人,著實是癡人說夢。

最終成績出來,好歹也並沒有讓人失望:分數足以讓他在國內top2以外的大學中隨意選擇。

喬逸之選了一個和薑淩所在的學校有長期交換生項目的學校。這樣大二大三就能申請交流生去找薑淩,如果表現好的話,說不定還能過去讀研。

一夕之間,他仿佛對於自己的人生和未來都有了新的定義和要求,轉變速度之快,親人和朋友們都感到驚訝,嚴鎮禁不住好幾次說:

“看到你的成績我就頭大。”

“提升這麼快,真是讓我對這個世界的公平性感到懷疑——每次看你的成績,我都會問自己,提前十多年每天刻苦學習,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喬逸之盡管成績上去了,性格卻還是一樣缺乏穩重,被誇了兩句尾巴立刻翹起來,洋洋得意,搖頭擺尾:“那你怎麼能和我比呢?我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說著舉起薑淩留的筆記本——

然後手就這麼尷尬地滯在半空。

嚴鎮其實是想說點“早就和你說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話嘲笑他的,但看到他的臉色又覺得可憐,便作罷了,隻是問:“你還沒放棄呢?”

“放棄?”喬逸之挑眉,“你說什麼狗話?我們倆天生一對,放棄你個大頭鬼——之前是我的方式不對,這一次我會改了。”

嚴鎮懶得與他爭吵,隻說一句:“這種自信過頭的發言,果然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