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喬逸之都不知道——薑淩根本不敢讓他知道。

那天喬逸之和年級長對峙時的表現,某種程度上有點……嚇到他了。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和喬逸之之間有著階級的鴻溝,盡管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還是“文化差異”巨大,彼此也的確都給對方造成過不少的“文化衝擊”——他覺得“人居然還可以這麼富”,喬逸之覺得“人居然可以這麼窮”之類的。

但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讓薑淩感到震驚——甚至某種程度上改變了他對喬逸之的根本看法:

那一刻,比起“被保護”的安全感,他更多地感受到忐忑甚至……恐懼。

他從來沒有那樣清晰地感覺到喬逸之和自己巨大的體量差距。

就像大象和螞蟻,鯨與鱗蝦……

現在,喬逸之因為喜愛而保護他,那如果……有一天,喬逸之不在喜愛他了呢?

像喬逸之那麼一個以“喜新厭舊”出名的人……

薑淩不敢想。

他從來都是風險規避型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瘋狂的事。

他怕一仔細考慮,就會想要逃走。

相比那時候的喬逸之,反倒是為了生活而拉下臉麵掙紮的年級長,更像是與他相似的人——貧困、缺乏背景、為了一點點生存空間不得不拚盡全力掙紮……

盡管年級長在掙紮的動作攻擊了他,他卻還是願意體諒麵臨中年危機而不得不暴露醜陋麵貌的普通人。

但這一次,薑淩的善意和隱忍,依舊被踐踏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總覺得,有某種視線,像是跗骨之蛆一樣跟著他。

他和喬逸之一起活動的時候,尤其是在劇團排練的時候,經常會感覺到背後有一閃而過的……

影子?

但回頭看時,卻又並沒有人……

喬逸之見他總是心事重重,問他怎麼了。

其他的事,他都可以不和喬逸之說,但這種事……他忍耐了幾次,還是坦白地和喬逸之說了。

喬逸之眉毛一挑,眼一瞪:“怎麼可能?反了天了?在英華偷拍我?怕不是日子不想過了?”

薑淩想想也是:就算要找他的麻煩,也不至於把喬逸之一起拖下水。

便放下心來。

繼續認真排練去了。

過後想來,盡管有這樣那樣的憂慮,但那確乎是他倆一生中最好的時光:

薑淩的成績依舊一騎絕塵。

還找到了新的興趣。

這新的興趣正是喬逸之的一生摯愛,看到薑淩站上舞台,他的眼睛裏的愛意便成倍增長。

兩個人一起去劇團排練,沒事的時候便一起背台詞。

回到宿舍裏關上門,總有很多說不完的話,還有很多親吻——喬逸之親吻的技術很好,薑淩幾乎每一次都被吻得暈頭轉向,好幾次直接擦槍走火,不過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喬逸之說等他成年。

於是薑淩父母去世過後,第一次如此期待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