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楊永泰頗為煩惱的是,現任南昌行營主任何應欽從三月份開始指揮二十萬大軍進攻紅軍以來,曆時三月寸功全無,損兵折將,特別是近半個月以來,第五路軍郭華宗四十三師在潭頭小水南小白沙一線戰敗,緊接著胡祖玉的第五師小毛秉文的第八師一路潰敗,現龜縮於廣昌一線,孫連仲部二十五師寸步難行,軍心浮動,郝夢齡第五十四師在沙溪中伏,損失極為慘重,這還不算,五路大軍中的三路還深陷進退不得的圈局之中。
楊永泰坐在特製的軟椅上,愁眉緊鎖,望了一眼桌麵上堆積如山的各種文件戰報,暗自歎息,轉向秘書,低聲吩咐他去把剛從前線視察回來的剿匪總指揮何應欽叫來。
來到南昌已經三月多月了,楊永泰極張本初無所不在的影響力所震驚,無論軍政民政,兵力多達九個旅的警備司令部和勢力雄厚影響巨大的漢興集團相互配合,南昌行營就算是想邁出一步都非常圈難。
這個江西警備司令部擁有強大的軍力和訓練有素的官兵以及設施完善的駐地和訓練場所,還有自成一體的高效指揮係統,使得他們控製下的南昌地區各縣鎮從來不受共產竟紅軍的侵犯,但是他們也絕對不會幫助任何一支剿匪部隊,連情報交換都明言拒絕,更別說聯合作戰了。
開進江西境內的十餘萬大軍遠沒有當地警備部隊熟悉地形小氣候和民情,走到哪兒都戰戰兢兢,極為被動,可是警備部隊卻總以自身防務繁重無法抽調兵力為借口,不給予任何幫助,弄得楊永泰和何應欽惱火不已,卻又束手無策,因為這個借口明知是假卻堂而皇之,警備部隊的後台又是剛州出任雲南省主席的原參謀總長朱培德,以及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張本初,沒有合適的理由根本就無法駁斥,甚至有可能引起極大反彈。
漢興集團則是軍用物資的最大供應商,雖然張本初年初已經退出了漢興兵工廠,這個已經成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兵工廠從此以後不再受漢興集團的製約,但是兵工廠的整個兵器研究所小各分廠廠長和四百餘名技術人員已經全部離開,遷往蓬勃發展的漢興兵工製備所,對此兵工署和南昌行營無比著急,卻又無能為力,因為這些技術骨幹和高級研究人員都捧著張本初的飯碗,幾乎全都是張本初一手培養和挖掘出來的人才,從骨子裏對張本初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因此寧願辭去高官厚祿和多年的軍職也不願意留下,使得漢興兵工廠的技術能力和生產效率大打折扣。
再一個,已經分拆重組的漢興集團在整個江西的經濟體係中仍然占據著重要的領導地位,雖然分離出去的企業能提供從食品幹糧到衣服帽子小從士兵的腰帶到手裏的鐵鍬的大部分產品,但是關鍵的水陸交通運輸小倉儲中轉等實體依然牢牢地控製在漢興集團手裏,沒有他們的配合,就是想走一步都困難。
雖然此前何應欽一氣之下把購自漢興集團的五百輛大卡車均用於軍用物資運輸,可是汽車修理及燃油供應還得看漢興集團的臉色,稍有嗬斥就會遇到各種刁難,行營憲兵也不敢對這些刁民怎麼樣,且不說憲兵中很多本身就是張本初的學生,隻說那個沒了半個手掌的嶄中警備司令夏拖,這個,軟硬不吃的狠人一旦發起怒來,憲兵他都敢抓回去關禁閉,麾下將士個個禁驁不馴,好勇鬥狠,根本不買何應欽和南昌行營的帳,原來魯滌平沒受傷時擔任行營主任還好些,處處得到警備部隊和漢興集團的幫助,換成了與張本初素有日怨的何應欽,一切都不同了。
因此,楊永泰基本上可以判定,一定是張本初暗中拆台使然,否則就是給漢興集團和警備部隊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公然與蔣總司令直接領導的宜昌行營作對,雖然他們作對的方式和手段很是巧妙,讓人抓不到把柄,可值此非常時期,必須使用非常手段方能掃除所有障礙,為剿匪大業奠定堅實的基礎。
楊永泰深知不能魯莽,不出手則已,出手就牢牢地把握主動。
自從獲悉張本初竟敢當著蔣總司令和一群軍中老大的麵痛打何應欽之後,楊永泰震驚了,他終於明白傳說中張本初睚眥芯報的陰狠性格是真的,外人看來覺得張本初魯莽狂野沒有教養,可楊永泰不這麼看,他看得更深更遠,甚至佩服張本初看似卑劣卻無比有效的超常手段,因為張本初用了一種低下的策略,表明了一種明確而微妙的姿態,宣示了一種強硬而堅定的意誌,這是任何一種手段都無法企及的,就算辦得到也沒有這麼直接和輕鬆。楊永泰也終於從中看到了張本初的可怕與深沉,看到了損害張本初利益可能帶來的潛在危機或者直接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