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出涼州 第五十九章 小傘大龍卷(2 / 3)

老頭將油紙傘遞還給青鳥,他鑽入車廂的時候隨口說道:“大概是對麵還不想跟你小子撕破臉皮掰命,舍得留下一具水甲,若你動作快點,還有可以見識一些這符將紅甲的玄機,若等甲胄內的傀儡生機喪盡,紅甲上頭的鬼畫符學問也就沒了。”

徐鳳年神情複雜,猶豫了一下,朝老頭行了一個揖禮,策馬奔向木甲被傘劍致命的地點。

揮手驅退呂錢塘楊青風兩人,世子殿下蹲在符將紅甲人身前,頭部甲胄已經被一劍擊碎,但紅甲身上篆刻文字圖案卻是精妙絕倫,徐鳳年最引以為傲的是什麼?自然不是隻可算初出茅廬的刀術,而是記憶力。紅甲人身上刻有道教三清符籙和佛門梵文咒語,徐鳳年都能一知半解,歸功於跟著王妃娘親信佛,加上早年便常聽魏叔陽講述道門符籙三派的恩怨。舒羞壯著膽子想要為被雨水潑身的世子殿下遮擋,卻被麵朝紅甲人的徐鳳年冷聲道:“滾開!”

舒羞麵容一僵。

大劍呂錢塘卻是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

楊青風走到一個恰當距離,離世子殿下和符將紅甲不遠不近,恭敬說道:“世子殿下,小人略懂一些符籙機關,能否近觀?”

徐鳳年頭沒有抬起,隻是生硬問道:“你能將魂魄氣機多留些時間?”

楊青風微微躬身,胸有成竹道:“可以。”

“不要讓我失望。”徐鳳年抽出春雷刀,撩起紅甲人一條胳膊,細看手臂紅甲每一個細節,胸口被那老頭一指炸開,大部分已經分辨不清,倒是雙手雙腳保留完整。

楊青風小心翼翼蹲下後,訝異後苦笑道:“世子殿下,這甲人似乎早就是死人了。”

徐鳳年在屍體上動手腳的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被楊青風道破的事實給嚇唬到,皺眉道:“似乎?”

楊青風心髒跳了一下,沉聲道:“可以肯定。”

徐鳳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問道:“你看出什麼端倪?”

楊青風死死盯著紅甲人身上,緩緩道:“果然是大半出自龍虎山天師道大煉氣士手筆,所謂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天師道符籙與閣皂山兩派不同在於此處,龍虎山從不計較符籙有無正形,隻求一氣貫通,有氣則靈。世子殿下,瞧手臂這一片古篆籀體而造的雲紋鬆理,便是龍虎山最出名的雲篆,一重覆一重,多達七重,隻可惜不是那符關照冥府的八重紫霄雲篆,至於最為艱深的九重天書,隻存於龍虎山史冊,不見真跡。這一塊九宮格符籙,卻有不同,是出自閣皂山的《靈寶搬山經》,煉氣士的運筆也可見差別。至於左腿上天尊形象,則就是明確無誤的茅山上乘符籙了,形意俱佳,離仙品隻差一線。至於那些佛經梵文,小人不敢妄加斷言。但小人尋思著總有上陰學宮天機樓的蛛絲馬跡。”

徐鳳年拿春雷敲了敲甲胄,聲音清脆,拿刀尖刺下,不見痕跡,問道:“這紅甲質地是?”

楊青風搖頭道:“小人不知,是第一次見到。”

紅甲內屍體逐漸化為寸寸灰燼,繼而被雨點打入爛泥,甲上學問果真如老頭所言模糊淡去,最後隻剩下一具殘缺不全的甲胄。

徐鳳年起身收回春雷刀,剛好身後魏叔陽和大戟寧峨眉齊齊翻身下馬,徐鳳年發現寧峨眉握卜字戟的手血水不斷冒出,身後背囊隻剩下幾枝短戟,這位武典將軍雙膝重重跪於泥濘中,紅著眼睛大聲道:“末將無能,鳳字營死傷四十餘人,都無法留住那紅甲大漢,隻是斬去一條手臂!寧峨眉隻求世子殿下給末將三十輕騎,前去追殺!若拿不下那名刺客,寧峨眉提頭來見!”

徐鳳年驚奇道:“寧將軍斬斷了甲人一臂?”

一旁魏叔陽輕輕點頭。

真是一場血腥鏖戰,鳳字營雖是輕騎,對上了深不可測的符將紅甲人,卻無人畏死懼傷,尤其是多年打磨出來的戰陣,發揮出了超乎觀戰魏叔陽想象的實力,寧峨眉身先士卒,鐵戟橫掃千軍,加上背後短戟每次丟擲都是呼嘯成風,竟然被寧峨眉給劈斷了紅甲人一臂,魏叔陽哪怕是道教出世人,終究還是身處江湖中,以往難免對戰場武夫有所小瞧,今天親眼相見,才知道有大將坐鎮的武夫悍卒彙聚成陣,是何等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