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啜捏著那張脆弱的帛書,冷冷盯著宇文赫,“本汗若是不給你,你還真敢囚禁本汗不成?”
“說囚禁就太嚴重了,我們夫妻二人與莫啜可汗你再怎麼說也算是有過命交情的。”皇後娘娘終於發聲了,“老朋友不遠千裏而來,本宮與君上留下老朋友做客幾日,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你!”
好你個司徒敏!
好一個西夏皇後東陵公主!
這一次若非她出麵弄來的東陵的十萬大軍,他韃靼也不至於慘敗。
若說宇文赫深不可測難以捉摸,這個女人看似柔柔弱弱手無寸刃,卻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蕭如月對上他的眸子,嫣然笑道,“可汗莫不是忘了,你身上還有本宮贈你的禮物。”
莫啜思及時而便會發作的蠱蟲,臉色微微一變,“不知道皇後娘娘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我們養蠱人就喜歡弄點什麼活人蠱玩玩兒。”蕭如月把玩著手腕上玲瓏剔透的和田玉手鐲,笑容意味深長,“莫啜可汗接觸你們的馮女醫和葉海棠公主多時,應該知道活人蠱是什麼東西吧?”
“你,你敢!”
“不,不敢。但是本宮礙於身份不能做,不代表旁人不能做呀,莫啜可汗知道馮玉婷和葉海棠她們倆師從何人麼?”
莫啜仿佛想起了什麼惡心的事情,臉色越發的白。
即便這麼多年與這兩個女人接觸最多的是他的父汗和呼勒,但他對他們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的。
他隻要一想到葉海棠那個不人不鬼半死不活的模樣,胃裏邊兒就一陣翻騰。
蕭如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沒有任何花紋的青釉小瓷瓶,“老規矩,每個月都會有人給可汗你送解藥去,但前提是,您不會讓我大夏的百姓為難。”
“您也應該知道,我們大夏的百姓安土重遷,唯一的願望就是安居樂業,與你們韃靼人追逐水草而居的日子截然不同。我們隻是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若是能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處,便是極好的了。”
蕭如月說得一臉誠懇,配合著臉上無辜無害的笑容,簡直完美。
但這笑容轉瞬便冷卻,眸光也越發犀利,“不過,我們漢人也有句老話叫作: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若是讓我們的日子不好過,我們自然也不能讓你們好過。莫啜可汗,您說是這個理兒吧。”
莫啜咬了咬牙,恨得咬牙切齒,卻無法反駁。
……
莫啜離開時,真真像是被氣到極致了,出門時重重甩了甩袖,以此來表達他內心的憤怒。
燕州幾十萬軍民全來圍觀韃靼可汗帶著白銀與糧食來交換他們的士兵回家的空前盛況,掌聲如潮。
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將軍還率眾在城樓上掛出橫幅,“願大夏與韃靼永修於好。”
莫啜氣得險些要喊人將橫幅給扯下來了。
燕州百姓敲鑼打鼓歡天喜地的歡送莫啜可汗與他的士兵出了城,轉頭便收拾東西去了。
據說韃靼人退地百裏,要讓出涼州城,他們可要趁著早,去那邊占個好位置好做買賣。
“沒想到他就這麼回去了,本宮還以為與他要有一場硬仗呢。”皇後娘娘坐在馬車裏頭,還頗為惋惜。
宇文赫笑笑道,“莫啜何許人也,孰輕孰重在他心中自有衡量的一把尺子。他初登汗位,經曆了國師出戰不利、以及他和呼勒汗位之爭後,他們韃靼內耗頗大,眼下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他若能安然領回這些被俘虜的士兵,便能大大地安撫民心。”
雖說韃靼人以遊牧為主,崇敬英雄,可是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丈夫一去不回。
而且,他們幫他除了宇文覺,從此以後莫啜便無後顧之憂,一個沒有人扶持的呼勒已然翻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這些話,他即使不說蕭如月也心知肚明,還是忍不住念叨著:“他不過出了一萬石糧食和五萬兩白銀,用糧食和白銀便換回了一個汗位,以及幾十萬君臣民心,這筆買賣他可是賺大了,真真便宜他了。”
而且他明明心裏頭暗爽到不行,還非要全程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韃靼新任可汗似的。
這就很搞笑了。
“不,蕭姐姐你要這麼理解,他畢竟是新繼位的可汗,架子是要有的,做戲也總歸是要做全套的,否則他怎能體現他可汗的身份。”
蕭如月一時好笑不已。
但她笑著笑著像是想起來是,水眸一沉,“以後不許說胡話,你說好了,要長長久久陪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