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太久沒人來住店了,到處都落了灰,得了客棧老板的首肯之後,宇文驍一行人便進駐了店裏。
護衛們便裏裏外外地忙碌起來。
銀臨和綠衣率先收拾了張桌子出來,讓蕭如月坐下來歇息,客棧老板一直遠遠地站著看著宇文赫和蕭如月,像是警惕又像是在在盤算著什麼。
宇文赫與蕭如月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綠衣問了老板,得知後院有口水井的水是幹淨的可以用,便欣然拉著梁丘雅音一起去了後院打水。至於為何非要拉著梁丘姑娘一起去的原因,蕭如月猜想,這小妮子八成是擔心這地方人生地不熟,怕水井裏被有心人動了手腳。
處境艱難,虎狼環飼,她謹小慎微考慮周全也是人之常情。
光憑這一點,宇文赫都誇她是:“孺子可教也。”
明明誇的是綠衣,卻是捧了把他的心上人一把。銀臨和崇越都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笑而不語。
這會兒沈良沈將軍和崇陽已經出去了,初來乍到總要去探查一下當地風土人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綠衣是個手腳利索的姑娘,很快就打了水過來,宇文赫讓銀臨守著蕭如月,自個兒也去了後院,不曉得是做什麼去了。
沒過一會兒綠衣便提了壺水來,水質清冽略帶甘甜,一點不像靠近大河沿岸的水質,反而像是山泉。
綠衣還湊在蕭如月耳邊神神秘秘的說,這會耳生火燒水來不及,君上硬是拿內力把水煮熱的。
宇文赫備著她神神秘秘地去後院,便是為了這檔子事麼?
蕭如月一時覺得好笑,心頭甜滋滋的。
客棧老板站了一會兒也幫忙收拾客房去了,這麼多人上上下下地打掃,半個時辰之後,客棧裏煥然一新。
蕭如月喝了兩杯水解了渴,也挽起袖子來幫忙,可是這些人都是宇文赫的死忠部下,都知道她身懷六甲,哪個都不肯自個主母動手,
於是,笑容便被迫帶著銀臨上車裏坐著去了,女主人的優越感一下子出來了了。
宇文赫還嫌棄她:這麼多人不差你一個。
收拾完正式打點入住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客棧裏正如老板所說的,基本上什麼吃食都沒有,隻有點米和一點點菜。還好宇文赫一行人不是純粹探親的人,他們在臨縣購買了米糧肉菜,灶房收拾好了之後,銀臨和會廚子便幫著綠衣下廚去了。
崇陽和沈良他們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把縣城裏的情況同宇文赫一說,君上的眉頭都皺到一處了。
他們說,秋收之前遇著大水,今年顆粒無收了。鎮上百姓很多都是一家幾口人家裏沒半缸米,粥裏邊兒沒有幾粒米,光是喝水充饑。
有點存糧的還算是好的,還有的更慘,家裏米糧都沒有了,都開始挖草根樹皮了。
之前青陽縣令報上去時說,青陽縣雖遇水災,但官府組織百姓災後搶收,也向朝廷申報開糧倉放糧賑災,情況已大有好轉。
而如今看來,那位青陽縣令上報的所謂災情,顯然與實情大相徑庭。
“簡直豈有此理!”宇文赫沉著臉拍了桌子。
“這青陽縣令是不知君上親至、還在做著他瞞天過海的春秋白日夢;還是這就是他所謂的‘情況大有好轉’?”蕭如月也隨之冷哼了一聲。
要不是顧忌著這是出門在外,隻怕宇文赫就不是拍桌說一句“豈有此理”這麼簡單了。
王尚書和兩位工部官員的臉色一下不太好看,好在是吏部主事不在這兒,否則肯定早就嚇得要躲門口去了。
晚膳準備好了,下樓用膳時,大家被這件事影響著,也都遲遲沒下筷子。
倒是蕭如月安慰大家道:“都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說著才把麵紗取了下來。
原本是想在房間裏頭用膳的,但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也就大家一起用了。
宇文赫招呼著客棧老板一起,與王尚書他們同桌。
客棧老板邊吃邊誇獎下廚做飯的綠衣姑娘手藝好,同時不忘了虎頭虎腦地觀察大家。
到最後,他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宇文赫與蕭如月的臉上了。
從沈將軍和崇陽回來說了那番話之後,宇文赫的臉色便陰沉了許多,隻有在和蕭如月說話的時候,才有幾分好顏色,用過晚膳之後,蕭如月便主動提出來讓宇文赫陪著她去外頭走走。
客棧老板一聽她這麼說,收拾著碗盤的手跟著頓了頓,諷刺了一句:“外頭連月亮快沒有了,這黑燈瞎火的有啥可看的?”
宇文赫的眉頭斂了斂,顯然不悅,蕭如月挽著他的胳膊,衝他笑了一笑,便招呼銀臨道,“掌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