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個起夜的士兵溜出帳外小解,卻看見軍營東南角火光衝天,他扯著嗓子一喊,驚破了夜的黑。
各帳中士兵紛紛奔出來,呐喊聲四起。
一時人聲鼎沸。
大將軍帳中驟然火光通明,大隊士兵湧進來,那幾名潛入的黑衣人措手不及就被包圍了。
進帳的士兵來勢洶洶,長槍一挑便把這幾名黑衣人的彎刀給被下了。
“殺呀!”帳外喊殺聲起,人聲鼎沸。
“你們韃靼人還真是心急,都不等裏麵的人得手就迫不及待想攻進來了。”身穿鎧甲的大將軍悠悠從屏風之後走出來,“你們不知道我們有句老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吧。”
這幾個韃靼死士哪裏知道什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們大將軍不是中毒了麼!”
“你會不會說人話,你們全家才中毒了呢!”大將軍很不爽,撿起一把彎刀便砍過去。
說話的那人嚇得連忙閉上眼睛。
彎刀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原來你們的死士都是這副德行的!好誌氣啊!”宇文驍嘴角一扯,嘲諷道。
那名死士把眼睛瞪得更大,突然間倒了下來。
“不好,他自盡了!”楊俊達沉聲喝道,他出手時還是晚了。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跟著倒下來。腳蹬了蹬,很快便沒動靜了。
這些人蒙麵的黑巾被扯下來,全是生長在草原上的麵孔。
絡腮胡子十分粗獷,黑血從口中湧出,雙眼瞪得大大的,膽小的看不了這樣的畫麵。
“都死了。”楊俊達收回了寶劍,有些可惜。
宇文驍看也不看,手握寶劍,旋身便出了營帳。
韃靼人大舉來攻,營中火光四起。喊殺聲與號角交織一起,將士們正是熱血沸騰。
夜空裏傳來響應的號角聲。
軍鼓聲聲如雷,振奮人心。
號角仰天而起,激破長夜。
韃靼軍營火光熊熊,照亮了半邊天,亮如白晝。
就連信號箭也幾乎被淹沒其中。
這一夜,注定死傷無數。
兵之道,詭變也。
滿天箭雨飛下,大舉攻來的韃靼軍隊中哀嚎聲聲慘叫連連。
既然韃靼人要夜襲,那就讓他們襲。
開門迎狗,關門打狗。
東南角的所謂糧草不過是些幹草,燒了也無傷大雅。至於他們韃靼人的大本營,在信號箭亮起的時候,已然一片火海。
傾巢而出,後方空虛,這是自取滅亡!
“楊俊達,去守著君上與皇後娘娘,無論如何,不許他們有一絲半點的損傷!”宇文驍回頭看了他一眼,拔出劍來。
沙場是他的夙願平生,他從來就不是個會躲在中軍大帳中高高掛起的將軍。
楊俊達一愣,正要說話,卻見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
“大將軍,君上吩咐我等前來助陣!”崇陽的聲音驟然響起,在他之後,幾道人影跟著出現。
連木訥不喜歡說話的沈良,也一起來了。
“好!”宇文驍僅僅是片刻的愣神,便朗聲道:“少年人就該經過沙場洗禮,才能成大氣候!”
“大將軍謬讚,今日正好是崇陽生辰!”
宇文驍拔劍衝入敵軍中,崇陽這生得俊俏的少年也不是吃幹飯的,和楊俊達一起全都加入了搏殺之中。
天將亮時,殺伐才止。
血流成河。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的化不開。
晨風一吹,才四麵吹散。
一整夜,戰鼓與號角聲伴隨著淒厲慘叫響了一整夜。
此戰已勝,大獲全勝!
韃靼人連夜敗走,潰不成軍。
前方是軍醫處,文山居士與唐敬之與軍醫們一起忙得團團轉。而蕭如月和銀臨、綠衣他們也都是幫著給傷兵包紮傷口,上藥,忙碌了一夜,誰也未曾閑著。
戰況有多慘烈,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若非親身經曆,哪裏知道戰爭的麵目有多恐怖。
“君上。”
聽見受傷的軍士和軍醫都紛紛問安,蕭如月從帳篷裏奔出來,不管不顧地撲到了宇文赫身上,“你沒事吧?”
她的手碰到他後背,濕答答的,拿回來一看,全是血。
“你受傷了?!”蕭如月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昨個兒夜裏,宇文赫把她安置好,便領著十三他們出去了,他不放心韃靼大營那邊,必定是要親自去看看的。蕭如月即便再擔心他,也深知他身為一國之君的責任,再擔心再不想他去,也不敢阻攔他。
但這一夜她都在提心吊膽,生怕他會有個不測。
“你看朕像有事的樣子麼?”宇文赫攤手,在她麵前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