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內鬥之事,是不會搬上台麵的,但他們若是非要揪出來說,也是會有人信的。
兩方互不相讓,這一仗,無可避免。
她擔心的是,一旦宇文赫同意讓宇文驍領兵前往與韃靼對陣,宇文驍有很大可能會在韃靼人敗退之後,調轉槍頭對付宇文赫。
宇文驍本就手握重兵,若再加上大戰告捷,前有韃靼人散播的皇後不賢、君上護短的謠言,後有他大勝韃靼人成為全民英雄,屆時對宇文赫大大的不利。
偏偏她又不能開口向東陵借兵。與她的立場,她並不希望東陵介入西夏與韃靼的戰爭。因為此事一旦有了開始,就不會有結束。東陵的勢力一旦滲透入大夏,事情的發展也絕不會盡如人善意的想象般美好。
此時此刻,當真是左右為難,進退維穀。
正說著話,外頭來報,君上從禦書房差人過來了。
蕭如月迫不及待道:“快叫他進來。”
來的人是小順子,進門便先恭恭敬敬給蕭如月行了大禮,又把方維庸、銀臨等人全給問候了一遍。
蕭如月心急,卻也不好催著,等他把禮數行周全了,才問道:“君上是怎麼說的?”
“回娘娘的話,嶽相提出攘外必先安內,君上已采納,並且已著門下省即刻擬旨令大將軍前往抵抗韃靼大軍,八百裏加急直送邊關。”
小順子說著,又把方維庸走後,禦書房裏那些的那些也都如數回稟了。
蕭如月的眉頭微微凝起來。
最終還是逃不過這個結果。
但不得不說,這是眼下能解決辦法的最好的決定。
嶽相說的對,隻要韃靼無法犯境,餘後之事,便是大夏的家務事,任何外人無法插手。
屆時,趕走了韃靼那群狼子野心的,倘若宇文驍有變,才好全心全力對付他。
可是,如此勞苦功高的大將軍,又怎能是好對付的人物?
“娘娘不必太過擔憂了,君上英明睿智,定能妥善解決此事。”方維庸見蕭如月眉緊鎖,忙寬慰道。
銀臨也跟著勸道,“娘娘,君上定是怕你心裏頭擔心,才叫小順子先來回稟,待會兒君上便該過來了,有什麼不放心的,您再與君上當麵說便是了。”
“對啊娘娘,方公公和銀臨姐姐說的是,朝堂上這些事紛亂複雜,您還是不要多想了,對您和孩子都不好。”綠衣說道,也是生怕她怎麼地似的。
蕭如月衝他們笑笑,讓他們都退下去忙別的,旁的話也不多說。
銀臨和方維庸、綠衣他們相視一眼,便都退了出去。
房中隻餘下蕭如月一人。
她有無數擔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到底,她作為皇後,本身是不該幹政的。但因為宇文赫的關係,她似乎什麼事都湊了一腳,如今反倒把自己弄得不倫不類了。
而她最擔心的,還是宇文赫。
朦朧之間聽見的那句話,讓她耿耿於懷。
在路上她有意試探過,他也有遮掩的跡象。
她隻怕,他會有個什麼不測。
蕭如月神色疲憊,越思越想便越疲累,不知不覺便倒在軟塌上睡了過去。
直到迷迷糊糊地聽見了開門聲,一下就清醒了。
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宇文赫那雙如墨如夜色幽深的瞳眸。
“吵醒你了?”磁性低沉的嗓音徐徐傳入耳中,帶著溫柔與寵溺,蕭如月睡眼惺忪,一時還緩不過來。
“可要再睡一會兒?”
她搖搖頭,抓著宇文赫的手表示要起來。
宇文赫便把她抱進懷中,蕭如月靠在他懷裏,半張臉埋進寬厚的胸膛,半晌也不動。
“你是不是又在瞎操心了。不是與你說過了,外頭的事情,一切有我。”宇文赫大手揉了揉她烏黑油亮的黑發,嘴角噙著寵溺的笑意。
蕭如月從他懷裏仰起頭,“你不怕大將軍對付了韃靼人之後,就轉頭來對付你麼?”
嗅著宇文赫身上獨一無二的味道,便讓她安心了不少。
“怕什麼,他要的不過是皇位而已。這江山他若是要,給他便是了。”宇文赫一派泰然,對這個皇位並沒有過多的流戀。
若換了是在之前,蕭如月隻會覺得他是灑脫,對皇位這等外物不甚看重。可此時,她不得由多想:他是對江山不在意了,還是早就想好了,讓宇文驍來接這個擔子?
蕭如月眸子裏的光芒黯了些許。
“蕭姐姐,我若不是皇帝了,你願意跟我去浪跡天涯麼?”宇文赫忽然說道,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蕭如月愣了愣,“皇帝當膩了麼?”她很快反應過來。
宇文赫笑著點頭,“是啊,要擔著什麼祖宗江山社稷的重任,還天天對著一群老頭子,有什麼意思。不如江湖之遠,遼闊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