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月一時好笑:雖然她也懷疑過這個成績可能有貓膩,可她還信得過嶽相和景煜的眼光。
她覺得自己不爭氣可以,別人質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到這裏,蕭如月抬頭挺胸,目光從他身上掃了過去,那淡淡一瞥,傲氣渾然天成。
對方愣住了。
蕭如月也不再管他了,目光落在帶路的小順子公公身上。
這位年輕的公公朝他們行了禮,便去通稟去了。
身邊的杜子衡似乎有些緊張,蕭如月離他近,都能聽見他大喘氣了。
“杜兄,放輕鬆,君上也是尋常人,不會有三頭六臂的。”
“嗯,是。”杜子衡緊張地兩隻手都攪在一起了。
蕭如月突然覺得好笑,他在說要對付宇文成練的時候明明是一副氣吞山河男子漢氣概十足的模樣,怎麼進了宮要見皇帝他就慫了?
他要是知道這麟德殿裏坐著的人是他見過的“朱宇文”,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蕭如月看了杜子衡一眼,她說的話對杜子衡來說,基本上不起作用,他還是緊張的很;她又看了邊上那個人,那個人方才的傲慢神色這會兒全沒了,樣子和杜子衡相差無幾。
這個人是會試第二,在皇榜上名字就寫杜子衡和她中間,似乎叫什麼……崔敬軒?
她反觀自己,往大殿裏看了一眼,也不禁緊張起來。
從這個角度看進去,隻能大概看清大殿裏的情形,一身明黃的君上遙遙坐在寶座上,卻看不太清他的麵貌。
很快,小順子便回來了,和他們說了兩句要注意的,就聽見殿裏麵傳來一聲高喧:“宣——會試三甲入殿覲見!”
蕭如月三人抖擻精神,跟在領路的小順子後麵,抬頭挺胸昂首闊步邁進了麟德殿裏。
小順子率先雙膝跪地:“君上,會試三甲帶到。”
座上的人低低“嗯”了一聲,杜子衡、蕭如月等三人便齊刷刷地跪了下去,“草民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一個低沉和緩的男音緩緩響起,蕭如月情不自禁抬頭看,她的意中人她的夫君,就坐在上頭,用她最熟悉的嗓音,說著最平靜的話,熟悉而又陌生。
相識這麼久,咫尺之間,肌膚之親,卻從未以這種方式見過麵。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別開生麵。
蕭如月嘴角揚起小小的弧度,與座上的宇文赫四目相對,他眼裏盛滿笑意。
殿上官員此時都關注著蕭如月等三人,杜子衡與另外一人並未抬頭,於是,大部分官員便對這名年紀輕輕的少年,一下子印象深刻。
還從來沒人敢在殿試的時候,這般直視君上的。
嶽相和蕭景煜對視一眼,卻是有各自說不出來的無奈。
“你這少年人好生大膽!”以刻板自大著稱且喜歡倚老賣老的兵部尚書首先向蕭如月發難。
蕭如月“咦”了一聲看過去,她驀地想起來,宮裏被她拘著的那個秋美人,就是這個老頭子的親孫女吧?
還真是一家人。
蕭如月規規矩矩向他行了個禮,“尚書大人在上,晚生司徒無有禮。未知晚生有何處不妥,請尚書大人指教?”
秋老頭鼻孔朝上,哼了哼,鄙夷道::“現如今的年輕人一個個都如此目中無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蕭如月驚訝到不行,她明明規規矩矩的,哪裏目中無人了!
她與這位秋老尚書也就在大婚時見過一次,這次是第二次,“司徒無”這個身份不該得罪他吧?!
蕭如月一臉的懵逼。
杜子衡大概是看出來她還想說話,連忙拽了拽她的袖子,提醒她這是在麟德殿不是在司徒別苑。
蕭如月也險些忘了,她此時可不是中宮之主一國之母,隻是個會試第三的貢士司徒無。
她點點頭,不自覺看了座上的宇文赫一眼,宇文赫斂了斂眉頭,看樣子是生氣了,她連忙暗暗衝他搖頭。
“秋尚書是兩朝老臣,這少年雖是會試三甲,但畢竟是個孩子,秋尚書你又何必與個孩子為難。”嶽相也看不下去,噎了秋尚書一句。
秋老頭臉色漲了漲紅,氣呼呼的,卻是沒敢發怒。
蕭如月頓時解氣了。
工部的王尚書打量了蕭如月一番,誇獎道:“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想不到三甲之中竟有如此年輕的少年。君上,這可是國家之幸。”
再看座上的宇文赫,他眉頭之間似乎這才也有所舒緩。
蕭如月有點想感謝王尚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