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宮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麼個人一樣。
宇文赫每日下了早朝便立即趕回來邀鳳宮陪著她,所有政務都會帶過來。隻是辛苦了方維庸兩頭跑。
所有人都在擔心,皇後娘娘會這個模樣到幾時。
就這麼又過了幾日,眼看著已經快到科考放榜的日子了。
宇文赫挑了兩篇不錯的文章在她跟前念,反反複複地念。
換了別人或許是需要彈詞話本琴棋書畫的安慰,她卻終究不同。宇文赫堅信,總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找回信心,找回她繼續下去的理由。
“綠衣姐姐,娘娘今個兒怎麼樣了?”彩茵端著熱水過來,壓低聲音問道。
綠衣連忙示意她噤聲,但又覺得自己的反應過激了,便放鬆了一下,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娘娘肯定會好起來的。”
一定會。
是夜。
一輪新月如鉤懸掛在天邊,星光竟比月光更璀璨。
蕭如月臨窗坐著,夜風吹來,清涼。
“娘娘,您現在可不能吹風。”綠衣生怕她的小月子調理不好會留下病根子,連忙替她披上了衣裳。
蕭如月看了一眼,倒是沒有推開,隻是說:“隻是微風罷了,不妨事的。”
“可……”還是不行啊。
綠衣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蕭如月望著天邊的新月發了許久愣的,直到看見一道人影,從窗外驀地落了進來。
來人一襲勁裝,腰上還配著長劍,滿臉英氣,眼中寫著久經滄桑的世故,除了那個暗戀宇文赫多年的十三,又有何人?
十三見到蕭如月也不行禮,同崇陽、崇越對蕭如月恭敬的態度不同,十三眼裏似乎從來就沒有蕭如月這個主母。
此時,她用毫不掩飾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著蕭如月,那樣子簡直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格。
綠衣看了就窩火,嗬責道:“你放肆。”
“你才放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麼?”十三態度很是囂張,“識趣的就退開。你可擋不住我的一掌。”
“你……”綠衣氣得臉色漲紅。
十三瞪了她一眼,似乎十分得意。轉而看著蕭如月說道:“屬下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樣子你上次的罰挨的還不夠重。”蕭如月徐徐抬起眸子,眸中一片森冷寒意,驚得十三後退了兩步。
但很快她就穩住了,“娘娘說笑了,屬下已知錯。”
“嗯,你罰領了,但錯卻未必肯認吧。”蕭如月的語調倒是放輕了不少,“你不惜千裏迢迢趕回來,不就是想見見本宮,看本宮到底夠不夠格站在你心心念念的男人身邊。如今見也見到了,罰也領了,若真知錯了,就該回去了。”
這些話,頗有試探的味道。
蕭如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十三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低下頭道:“主子讓我留下來了。”
“嗬。”蕭如月輕笑一聲,裏頭有些許的嘲諷,但更多的卻是意味不明。
十三沒出聲。
蕭如月說道:“不管在你心裏能與宇文赫匹配的女子是什麼樣的,本宮與他是結發夫妻這一點已是既定事實,你不想認本宮這個主母也由不得你。既然經過上次一罰,再加上前幾天本宮的訓斥,你也該領悟到了,何必再來做戲?本宮還沒脆弱到,需要一個對我的男人虎視眈眈的女人來激勵的地步。”
“……”十三一時無語。
“你回去吧。不管你是真心認可本宮,還是隻聽命於宇文赫,你的目的都達到了。”蕭如月說著,扶著綠衣的手站起身,“綠衣,替本宮送客。”
十三猶豫了片刻,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綠衣站在蕭如月身後,雙唇蠕動了好幾次,但什麼都沒說。
蕭如月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就在綠衣猶豫不決時,她忽然轉了回來,綠衣登時渾身緊繃如臨大敵,“娘、娘娘……”
蕭如月的目光越過她,落在窗外,輕輕道:“君上,屋頂上雖好,但終究不如屋裏舒服,還是進來吧。”
話音落,一到青色的身影便從窗口飄了進來。
正是換了常服的宇文赫。
蕭如月看著他,麵上沒有半分訝異的神情,反而輕歎道;“君上輕功再好,也不該總這麼爬屋頂。”
宇文赫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蕭如月不禁莞爾。
見到她久違的笑容,宇文赫臉上的陰霾也一掃而光,“你……沒事了?”
蕭如月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徑自在床沿坐了下來。宇文赫緊跟著坐在她身邊。
青青被綠衣招呼著,兩個人一道出去了。
房內,隻餘下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