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那些霧氣一般的東西再度漸漸向楚姒清靠近,風裏聲音也開始淒厲起來,地獄,仿佛要複活了……
可是楚姒清巋然不動,她保持著摩挲屏風的姿勢軟坐在地上。
腦海的一幕幕回放的,是早就該忘記的、名副其實隔世經年的上童年記憶——
從那一日,那個笑的很溫柔很好看的女人將她從孤兒院中帶出,住進一間很大又很漂亮的四合院開始,交她各種各樣的知識和能力,她全部都記得十分清楚。
她想叫她媽媽,但是她卻一直要求,讓自己叫她師傅。
某日,她與陸喧追逐打鬧,淘氣的要從那麵屏風下不高的空擋中鑽過,卻因為鑽的急了磕在了屏風上,磕破了皮,還淌血。
師傅就抱著她溫柔地哄,然後當著她的麵,在她磕到的那根橫木上刻下,“萬物皆會死亡,不管是大是小,是強是弱。”
末了,還揉揉她的腦袋,叮囑道:“小清兒可千萬不要忘記這件事啊!”
“萬物皆會死亡,不管是大是小,是強是弱……”楚姒清情不自禁地念了出來,“師傅,你要我記住這,其實並不是要提醒我以後小心撞頭,而為了這一刻的確認,是嗎?”
就在楚姒清的喊出這話之後,她四周的瞬間沉寂下去,陰風不見了,鬼影也不見了。甚至連整個房間的空氣,都比方才清洌了好多。
然而,楚姒清依然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她陷入了冥想。
和以前一樣的院落,一樣的擺設,甚至也被刻了一樣的文字,她基本已經確定,她的師傅,肯定曾經在這裏出現過。那個在她十五歲時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女人——
上一世,楚姒清覺得,除了名字之外,她的生命其實是從遇見陌淺開始。
許是陌淺實在太過耀眼,以至於她都忘了除她之外的別的東西。
五歲住了那間與此幾乎一模一樣的四合院,陌淺教她認字學史,再大些便是野外求生的訓練。
她幾乎從未上過學校,一身的本事全是陌淺親授。十歲那年,陌淺帶了個小男孩兒回來,卻說那是她師兄,但自此後,她便變的忙碌不已了。平日的課業之類,全由那看起來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陸喧來教。
她從來不知道為什麼要學那些。也沒有人告訴過她。
直到陌淺的死訊莫名其妙傳來,她為複仇選擇了成為殺手,她才覺得學有所用,甚至認為那就是命運。
然而,現在想來,其實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吧……回想來這個世界之後的種種,楚姒清才覺得,她師傅陌淺所教的所有東西,都是在為她來這之後發生的一切而努力。
那個溫柔強大,又無比神秘的女人,為什麼這麼做,楚姒清已經沒有機會親口從對方的口中知道了。
若要求一個真相,就隻能自己找。
她絞盡腦汁地回憶,回憶陌淺和自己說過的話,回憶她們住在一起的時候的時光。
她在這漪蘭殿中,掌燈緩步而行。這破敗又陰森的宮殿,在她的記憶中一寸閃一寸金的鮮活起來。
除了建築高大誇張些,其實真的和記憶中別無二致啊!完全就像是是出於同一人之手!同一人?
楚姒清忽然停住腳步,這是明妃的宮殿,能決定這殿中擺設和整個風格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呢?莫非……
念及此,楚姒清便轉身往外去。
這一次,她步履匆匆,並且也沒有如上一次那般走的十分困難。而是很順利就到了漪蘭殿的大門。
然而,她才走出漪蘭殿的大門。那門就“吱呀”一聲自己關上了,而後,裏麵又傳出了那種帶著女人哭一般的風聲,鬼氣森然。
但是楚姒清聽了卻並不覺得害怕,反而紅了眼眶。因為,她好像聽懂了那風中的情緒,他們痛苦、哀嚎、怨氣橫生,而後……求救!
救?我暫時也不知道怎麼救你們。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弄清楚。
楚姒清匆匆離開了,她運了輕功,直奔丞相府!
明妃二字,是這個國家的禁忌。想必問別人也是沒有用的,所以楚姒清想到了一個法子,而這個法子,必須要大昭第一畫師江西嶽幫忙才行!
她趁著夜色,輕鬆出了皇宮又入丞相府,稍微一找,就找到了江西嶽的房間。
彼時。江西嶽正摟著個美嬌娘睡的香甜。楚姒清也不避諱什麼,直接把人從被子裏拖了出來。
江西嶽半夢半醒間,發現來人是楚姒清,頓時驚訝的不行,“怎麼是你?你、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