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何默,我隻有你,明白麼?我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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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在狹窄的病床上唯一在陳洺的懷裏。
我沒有開口詢問任何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其他人再次來到病房。
大白和小雨的眼圈通紅,爸媽和外婆都沒在。
看到我靠坐在床上,大白走過來啞著嗓子問我還有哪裏不舒服,我拉過大白的手,有些心疼的問;“你怎麼了?”
大白十分明顯的強壓下自己的情緒,對我露出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沒怎麼...”
“告訴我。”
她愣了愣,回頭看了陳洺一眼,接著才遲疑開口:“外婆...沒了...”
我覺的如果非要把一個人的痛苦分等級的話,有些心理上的痛,要比全身粉碎性骨折更讓人痛不欲生。
心疼,是真的可以疼死人。
“為什麼?”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大白。
大白眼淚又開始刷刷的流淌,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猛烈的搖晃,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
大白和小雨終於都捂著嘴哭出了聲音......
我看不到自己猙獰的臉,眼睛盡可能的瞪大,眼淚迅速的彙聚,如果不是大腦已經無法控製自己,我會把自己眼珠子給挖下來。
何默...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你在這哭有什麼用?你現在哭有什麼用?!!
一旁跟過來的程咬金和李匡也都在抹眼淚,許久沒見的徐一文站在房門前,這會微微靠近了幾步:“...今天淩晨,從7樓病房跳下去的。”
“不可能...”我搖頭,除了否定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你們都在騙我,外婆肯定就在家裏等我,你們都騙我!”
“沒人騙你...何默,沒人騙你。”小雨已經哭的眼睛腫的不像話。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我一把掀開了被子,從床上跳了下去,結果剛下床腳下一軟,整個人就癱在了地上,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爬起來,可是辦不到...我死死的咬著牙,用力的捶打著地麵,被陳洺給擋住了,他沒選擇抓住我的胳膊,而是將自己的手墊在了我拚命捶打的地麵上。
我看著自己高舉起的手...重重一耳光抽到了自己的臉上、
大白和小雨立馬撲上來抓住了我的手:“你在幹什麼何默!”
“我要去找外婆......”終於忍不住,我大哭出聲,扯著嗓子的哭喊,原來我也能哭出那種鬼哭狼嚎的效果。
抓住大白和小雨的衣服我哀求:“帶我去找我外婆,我要去見我外婆...你們帶我去...求求你們帶我去...”
大白已經喘不上氣,哭的和我癱軟在一起:“何默...你別這樣...”
“不可能...”我拚了命的搖頭:“絕對不可能...外婆還在家裏,外婆還在家裏...你們送我回去,我要找外婆。”邊哭邊喊,因為缺氧我心跳快的像隨時會停一樣。
說真的...我寧願它真的停下來。
陳洺抱住了我試圖親吻我的額頭讓我能冷靜下來,他將我整個人都帶進他懷裏:“我帶你去...何默,我帶你去...”
在我安靜下來,等待著陳洺帶著我去找外婆的時候,他將我被眼淚混合著黏到臉上的頭發給縷到了耳後,接著對著我脖子狠狠一個手刀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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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
我在第二天去參加了外婆的葬禮。
葬禮辦的很大,可是沒什麼人來參加。
除了我們一家,就隻有陳煬一家來了。
空蕩蕩的大廳,中間擺放著外婆的棺材,周圍滿滿的花圈,仔細看過去都是看在陳洺的麵子上送過來排場用的東西。
沒人跟我細說過外婆死亡的原因和經過。
我隻知道她自己在淩晨從7樓跳了下去,其他的一無所知。
在親人最後瞻仰遺體的時候,我沒敢去看,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爸媽從始至終都沒有跟我說話,他們倆跪在棺材旁邊,任誰勸說都不起來。
大白說我爸媽已經跪了一整天,上廁所都得兩個人駕著才能站起來。
陳煬站在我旁邊歎了好幾次氣,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想要開口勸兩句,卻被鎖天給拉到了一旁,鎖天看著我,抿嘴語氣平和的道:“節哀,注意身體。”
沒有搭理他,我木然的看著外婆棺材的方向。
鎖天也不在意,跟陳洺打了聲招呼就帶著陳煬等人離開了。
最終.......無論那個冷清的葬禮排場多大,外婆還是需要孤零零的一個人埋在那荒無人煙的地區。
身體原因,我再次強製性的被送進醫院。
除了我媽之外,老爸和其他人輪流交替著照顧我。
陳洺再也沒出門過,每天坐在病床前陪著我沉默。
這段時間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以往陳洺的話那麼少,為什麼他總是不開口說話。
那是因為太多太多的話......說和不說都一樣沒有意義。
劉美麗的家人來醫院看過我一次,來的人是她的丈夫。
一個斯文體麵的男人,但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失去了色彩。
他坐在我床前,雙手握在一起,半天才開口:“我們都不怪你。”
看著他,沒有絲毫準備,眼淚就掉了下來,已經起碼一個星期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嘴巴微微張開,沙啞帶著滿滿抱歉的開口:“對不起...”
他抽了口氣,微微揚起了臉,我看到他眼眶又開始泛紅:“是美麗她自己的錯...”話沒說完,他就頓住了:“是我們的錯...明知道美麗精神有了問題,還沒把她看好。”
麵對這樣的話,我覺得所有的抱歉和懺悔都已經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