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大廈頂端呈銳利的形狀,拔地而起400米,如同一把直指蒼穹的利劍,從國際商務區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它的身姿。但在這個陰鬱不明的冬日下午,黑金大廈卻和天空融為一體,原本光亮的玻璃外牆也被塗上了一層暗灰色,那晦澀不爽朗的顏色在天空集聚,最終盤踞在大廈頂端,似乎順著黑金大廈向下傾倒,很快,整個桑海市都被這股壓抑不安的色調所籠罩,黑金大廈也從一把利劍變成了連接天地的傳色柱,越發的讓人不敢直視。
2月14號下午四點鍾,黑金大廈88層的‘耳朵心理工作室’已經沒有提前預約的客人了,除了琳達老師的房間剛進去一名客人外,其餘的三名老師已經收拾好當天的資料宣告下班了。畢竟心理谘詢師也要過情人節。
谘詢室裏除了四名老師外還有兩名助理麥麥和林夕,麥麥是全職,林夕則是周末才來兼職的大三學生。
助理的意思就是什麼活都幹的人。從接打電話到給等候區的人端茶倒水,反正是能做的都要做,當然偶爾還要麵對客人的負麵情緒。
麥麥把等候區的茶杯洗幹淨放好,“小夕,剩下的麻煩你了,姐姐我今天要去辦終身大事”。
林夕把手中關於抑鬱症的測評問卷放到前台後麵的櫃子裏,回頭看見麥麥掏出唇膏給嘴唇補色,是那種微紅偏粉色的顏色。
“祝你好運,順利拿下這個小海歸”,林夕坐在麥麥身邊側托著腮看麥麥塗唇膏。林夕記不清這是麥麥第幾次相親了,第五次還是第六次?從去年十月份林夕到這裏兼職至今,似乎每個月麥麥都要去相一次親。
麥麥抿了抿嘴唇,讓顏色暈染的更自然一些。“情人節的日子裏相親一定是個好兆頭”,麥麥湊近林夕,臉上浮現撿到錢般的暗喜表情,“這個有點小帥的男人剛回國,心理正處於中西過渡的特殊時期,在這段迷茫的特殊時期裏我要成為他心理上的依靠”。
麥麥收起笑開始給淡了些的眉毛塗上一層眉粉,她邊塗邊說,“我上學的時候家人天天給我洗腦,說什麼等畢業了就能光明正大的戀愛,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就選什麼樣的男人,他們絕不幹涉”,麥麥撇撇嘴冷笑,“可是畢業後你知道嗎,事實卻是要找個像樣的男人跟在大街上撿到鑽石的概率一樣,歪瓜裂棗的殘次品你說我怎麼忍心下手?”
林夕瞪著不敢相信的眼睛看著麥麥,“這麼嚴重啊!”
麥麥收起眉粉對著小鏡子照了照,“現在我自由自在的,不想談戀愛家裏人反倒著急了,他們隔三差五的給我物色相親對象。不管是去公園遛彎還是去超市買菜,隻要能搭上話的就問人有沒有合適的單身男青年”,麥麥收起鏡子拉上單肩包的拉鏈,幸災樂禍的笑了笑,“早知如今何必當初,你說他們會不會後悔不讓我在大學裏預定一個呢?”
“這不給你找了這個優質海歸了嘛”,林夕坐正伸出右手掌,“加油,等你好消息哦!”
麥麥和林夕輕擊掌心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出了門。
從林夕這裏看過去能看到琳達老師的門,客人剛進去十分鍾不到。一節谘詢課標準時間是五十分鍾,也就是說還有四十分鍾就要結束了。林夕抬頭看看對麵牆上掛著的時鍾,現在四點十五。
林夕的手機放在桌子上,不過她還是忍住沒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