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刀和商百鶻麵麵相覷,當柳嵐雀手執著那風箏出現在二人麵前時,商百鶻大喜過望,書生則目光有些恍惚。
“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借這東風,怕是比這舟還快嘞!”
柳嵐雀眉眼笑笑道,她擺弄著那風箏,一隻巨鳥卻不知從何處再度冒了出來,鋒利的喙緣,徑直往那風箏狠狠地啄去。
騰身躲閃,可那鳥兒飛行的速度極快,凶猛地撲了她幾下,“好個被主子訓惡的醜奴兒!”
低斥一聲,柳嵐雀凝眸打出了幾枚蟹爪狀的暗器。
“住手,不過是一隻小花雕,饒過它罷!”夜色中,書生急聲呼喚,卻聽一聲淒厲鳴叫,那鳥兒已自空中,墜到湖裏去了。
書生直勾勾望向那湖,好一會子沒說話,柳嵐雀可顧不得這些,而商百鶻則打量著手中接到的一枚暗器發呆。
半個時辰後,那舟傾斜的厲害,舟上時不時傳來斷裂的聲響,柳嵐雀覺出那東南方向的風刮的猛烈,而前方那島的輪廓已依稀可見。
“我們走!”她喚了二人。
風聲呼嘯,那風箏帶著三人隨著風兒飛了起來,柳嵐雀雖然也會些輕功,可那也不過是穿林走樹的尋常門道,她頭一次飛這麼高,這麼快,不禁歡喜地笑出了聲。
這雨大風緊,商百鶻渾身濕透,心緒不高,她自幼受教嚴格,隻覺柳嵐雀是一瘋丫頭,“你若再笑,我就讓你嚐嚐那鮫淚的滋味。”
那能哭死人的鮫淚,柳嵐雀是嚐過的。
她自幼沒怎麼掉過眼淚,她二娘有時會讓她嚐嚐眼淚的滋味,她還記得她的眼睛曾哭成了兔子,那毒並不好玩。
驀地收了笑,柳嵐雀發現那書生一路都沒說話,那麵皮繃地緊,瞧著就礙眼,不禁學著商百鶻的語氣道:“小刀,那君子笑,據說也能笑死人呢!”
“……”
書生臉上的肌肉劇烈抖了幾抖,丹唇如花,輕一綻,好一個其人如玉!
後半程雨減了大半,風勢漸弱,那風箏顯得吃力了許多。
“這風箏隻能負載兩人,風大時還好,如今……”書生打量那晃動的橫杆,嗬出一歎。
商百鶻以內力催那風箏,誰知遇到一段氣漩,那風箏慘跌了半晌,書生在風旋中,沒用地跌了下去。
“凝神馭風!”
柳嵐雀內力平平,叮囑那商百鶻,一旁敏捷地拋出繩子,將那書生及時拉住。
“公子臂上有傷,速速施救公子!”商百鶻於腰間拋出一金縷軟繩,柳嵐雀沿著那繩子下去,於那書生喊,“別急,我來救你,那島離我們不遠了!”
柳小刀嗯哈答應,墨眸微動,趁著風向不定,暗用了三成力道,那繩子就自中間斷了,他飛速掉了下去,卻見上方一個影子如展翅的雀兒,敏捷地飛來,他的手被一隻小手緊緊攥住了。
“撐住——”清脆的聲音,透著縷縷關切。
銀牙暗咬,書生橫眉瞧著上方掛了汗的一方小臉,抹臉感激道,“你會撐不住的,還是顧自己吧,我會鳧水,不妨事!”
“那水下暗流不明,墜下去,你怕是要葬身湖底,投胎化魚了。”柳嵐雀以為不妥。
“我本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倒也不覺得什麼,倒是你,別心願未遂,先做了那水鬼。”
“嵐雀發過誓,必要和這蒼天爭爭這命,去會會那鬼君鳳炎煥!”
“你知道那鳳炎煥在哪兒嗎?”
“問天門。”
“哼,這問天門大的很,周遭百裏,甚至四宇之內,皆有問天門的鬼使蹤跡,那鳳炎煥更是神出鬼沒。”
“問天門在下麵,那鬼君離我們不遠。”
“下麵?”
“這水裏真有水鬼,那舟怎會自己沉了,問天門的入口想必也在水裏。”
“笑話,水下怎會有鬼殿?”
“鬼殿是沒有,卻有進入鬼殿的門。”以柳嵐雀想,這門恐怕還不止一處。
心中一凜,上方一雙聰慧過人的眼,“在那邊,鬼殿在那邊……”那個聲音繼續指點迷津。
循目而望,書生眸色一深,倏地鬆開了手。
“柳小刀——”
柳嵐雀看著那個身影墜下,她想也沒想,也一同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