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火搖曳,人影憧憧。
柳嵐雀定睛打量,果然是早日見過的那對白發夫婦。
山洞中,紅魂靠在石壁處癲狂地笑了一陣,“噗”地咳出了一灘黑血,“青哥,都是晏晶芙那臭丫頭,害我們在綽爾呼台大人麵前丟盡了顏麵…….”
“那丫頭大概是被問天門的鬼使督救走了,這次算她運氣,不如就讓她再苟活幾日!”手執一朵黑色曼陀羅,青孤若有所思。
“青哥,待我二人清了這體內的餘毒,必要抓了晏晶芙那丫頭,一雪前恥。”紅魂屈鉤五指,薄有姿色的臉上騰起了一股殺氣。
“那晏晶芙原本就是個不足用的黃毛丫頭,殺她簡直是易如反掌,如今綽爾呼台大人想見的是鬼君,我們要盡快替大人完成這趟差事才是。”
“這本就是趟苦差,那鬼君怎麼是想見就能見的,我們來了也半月了,倒被人耍了個團團轉呢!”紅魂說著就來氣,她捂著胸口,調息吐納一番,聲音漸漸恢複了常態。
“那鬼君就算不把四方放在眼裏,可這火旗令他總該當回事的,天下間沒人敢不給白馬珠旺佛爺麵子!”
一枚火旗令現於眼前,澄金燦燦,形如赤焰,中鏤一手執番蓮的度母,法相莊嚴,栩栩如生,青孤手握那物愛不釋手,右手彈指如風,早先的那朵黑色曼陀羅便在鬆火中化為了一道煙縷。
柳嵐雀在暗處一直瞧著,一泓秋水於那金光赤色中撲撲打了幾個閃。
柳小刀側目而觀,茫然不知所以,隻斜倚著深洞內的一塊大石,盤膝坐了下來,柳嵐雀湊過,這山洞夜晚潮冷,柳小刀就算百無一用,可當方暖枕還是夠用的,柳嵐雀自家逢變故,一路逃亡,也顧不上這男女有別,隻歪了腦袋靠了。
柳小刀麵懸黑線,山洞中又起了一陣怪笑,二人皆崩潰掩耳,那聲音複又正常的時候,紅魂一邊咳著黑血,一邊自封了穴道道:“青哥,問天門知道天下間不少的奇聞秘事,眼線遍布四海各處,那鬼君怎會不知道我們來了,我看他隻是避而不見而已!”
“暗衛司傳來消息,鬼君炎煥為了拿到焚月的毒譜,活捉了沈笑風最鍾意的女徒兒商百鶻,他本人並不在鬼宮!”
“那我二人豈不是來遲了一步?”
“遲倒不遲,卻是一千載難逢的機會,那鬼君若和商百鶻在一起,我們何患找不到他的鬼影蹤跡?”
四目相顧,紅魂心思一下明透,“江湖盛傳,這沈笑天之所以將這女徒兒商百鶻當寶兒,是因這女娃出生時有鳳胎之相,八字主貴,而這商百鶻本就是一藥人,她自幼罹患怪病,需以百毒壓製體內的亂脈之症。”
“手背上有鳳身胎記的女子,全天下恐找不出第二人。”
柳嵐雀不知這商百鶻是何等的貴人貴命,她隻想知道“鬼樂”,隻想知道她爹葉川離開家後發生了什麼。
心如擂鼓,明光霍霍的烏燦瞳仁落於了柳小刀那白淨不凡的好皮囊上,柳小刀隻覺這近處凝睇他的目光邪氣地很,而那眸心蕩出的瀲灩,激發了他眼中慧波飄搖,柳小刀臉色陡變,卻沒柳嵐雀那張臉變得快。
一朵皎粲笑容,橫陳在粉妝無暇的腮邊,在四目對峙之時,柳嵐雀飄出一掌,朝書生的臉頰甩去,柳小刀兀自閃躲,那秀掌卻中途化為了一根玉指,奸詐地朝他身上的穴位處點去。身上一痛,柳小刀喉中已發不出絲毫聲音,他睚眥欲裂,柳嵐雀已微微一笑,手拿包袱挪到了石崖縫隙灑落的一段月光下,於那一方白嫩手背上鼓搗了半晌,其後柳小刀看著柳嵐雀手背處一鳳鳥圖案,一怔,又一怔。
柳嵐雀得意一笑,隨手拋出幾粒石塊,鳥飛兔走的一陣聲響,驚起了外方夫妻的注意,那鬆火被青孤一掌催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