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病初愈(2 / 2)

雪水融化,鹽巴灑入,柴火映的那廝麵如桃花,偶然兩人也會說兩句,當小刀極淡地瞟她一眼,吩咐她抱幾根柴過來,她伶俐地便去了,那柴掛了濕有些潮,灶火起的慢,她急,從書齋那方抄來一本冊子,用力地扇扇,火是起來了,小刀那朵桃花醉臉立馬黑了,眼淚吧嗒地趕了她出去,盤膝瞅著那灶中躥起的火苗,直背聖家之言。

柳嵐雀以為他還是會喚她的,果不其然,灶房內須臾便傳來一聲吼:“柳嵐雀,來摔魚!”

這山野蠻荒,大概是問天門的妖行鬼作,周邊十裏,百姓多半膽小怕事,小刀身陷鬼獄,更是膽小如鼠,而自幼長在西京的柳嵐雀則不同,身為暗衛之女,仗著年紀小,那膽子自是不輸漢子。

隻見她卷起碎花小袖,陰鷙著秋水雙眸,抄起柴刀,在那魚頭上砰砰砰猛敲三下,其後刮鱗剖腹,大有快意恩仇的感覺,看的小刀麵皮發緊、眸珠直跳,當她將那魚拋入了熱滾的鍋中,要宣布大告功成時,灶台邊的冊子掉進了火裏。

柳嵐雀看了兩眼,小刀看了三眼不止,最後眼神凝固眸心,破口大罵,“柳嵐雀,我抄的佛經……,佛經…..”

呼呼的火光中,有黑屑飛了幾飛,一泓駭人的視線電光如掣地射來。

“求佛沒用,如今當求鬼!”柳嵐雀眼尾掃那小刀一眼,想著鬼君炎煥,小臉頓現層層堅毅。

清魚上桌,味道鮮美。

柳嵐雀手執銀針中間一劃,剪水雙瞳中邪光閃爍,“我吃上部,你吃下部。”

噌——

小刀站起,玉頰一僵,將那盤子一轉,柳嵐雀那臉也拉地快,動動蔥指,將那盤子又轉了回來。

對麵男子檀眉一蹙,啟口就要論論這天下道理,一柄短刃卻不知何時從對麵出袖,直直紮在了四四方方的小桌中央。

柳嵐雀看著那擋了光亮的長影片刻後落座,很快堂屋內隻剩筷子相撞的聲音。

逃亡之路,柳嵐雀多半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今天她才覺得像了回人,當她拿魚骨剔牙的時候,小刀還在形容都雅地剝著魚尾前方的一寸白肉,慢條斯理,她能瞧出這難得的清水佳肴,小刀十分滿意。

對於一個早已習慣了牢獄之味的人,這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她瞧過那牆上的水墨掛畫,落款是安緒二十四年臘月,那意味著這人在這兒已待了不少年月,而誰會比他更熟悉鬼獄的一草一木,一溝一壑呢?

想他到底救了自己一命,帶上牢伴同行,也是大義之舉。

柳嵐雀眼波微晃,三寸金蓮一抬,隻用了三成腳力,原本細嚼慢咽的男子,膝蓋一麻,手中的筷子突突兩聲墜在了地上,而那張抬起的臉,青青白白,一對墨眸牽起冷芒,凜凜投來。

“這牢飯食之無味,不吃也罷,待日後出了這鬼獄,我請你吃南麵的清蒸甲魚,東麵的芙蓉燕菜,西麵的清蒸江瑤柱,北麵的三鮮木樨湯……”

話畢,那身影立馬拂袖而去,柳嵐雀唇紅齒白的一笑,把玩著一把短刃,朝著那背影道:“小刀,待雪融天暖,我們去獵獐麅野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