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行倒不是對簡瑤有什麼想法,僅僅是出於對她的憐憫,以及過往的情分。
他站起身,拿了東西,往外走。
也不跟沈穆淵多言,隻是說了句:“你別再折騰她了。她身體……不太好。”也不知,沈穆淵到底知不知道簡瑤的身體狀況,白煜行出口的話,到嘴邊就改了。
“過會兒我會讓人把藥送來。”白煜行拿了東西就走。
沈穆淵掃了一眼臥室,抬腳走進去。
“今晚,和我睡。”沈穆淵本沒有其他意思,隻是這女人剛剛溺水又接連暈倒,而過會兒白煜行會讓人把藥送過來,他順便留她住一晚。
但,這話歧義太大,簡瑤臉色瞬間發白,“我不!”
她反應太強烈,而沈穆淵此人又精明,多智近妖,眯眼瞧了她一會兒,瞬間就猜到,她想歪了。
但,……陪他睡,她就這麼不願意?
那她想陪誰睡?
陸琛嗎?
平複的情緒,一下子又冒火!
簡瑤這不是等同一盤子冷水澆在沸騰的油鍋裏嗎?
其實不怪簡瑤想歪,就在白煜行來之前,沈穆淵就對簡瑤說過“兩百萬陪他睡一晚”,所以,簡瑤下意識裏就誤解了。
男人站在床畔,倏然!
“兩百萬。”那張菲薄的唇瓣,淡漠地吐出這個數字。
簡瑤道:“不。”
“三百萬。”
“我不。”
“四百萬。”
她猶豫了一下。
男人眯眼:“想清楚了再回答。”
“不。”簡瑤抬起頭,看向他堅定搖頭。
“簡瑤,你不是愛錢嗎?”又是為了陸琛?
“我是愛錢,我很愛錢,我嗜錢如命,我拿我自己的命去賭那兩百萬,沈總若是願意給我兩百萬,我簡瑤一樣二話不說,翻身紮進水裏去。”
“清高?”沈穆淵半挑著眉,居高臨下地望著身下的簡瑤。
簡瑤輕笑一聲,眼底盡是自嘲,清高?她有什麼資格清高?
“沈總錯了,我隻是一個勞改犯,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清高?我清高給誰看?”
“那就,今晚住這裏。”
簡瑤緩緩地抬起了頭,認真地看進了沈穆淵的眼中,唇瓣緩緩開闔,“我不願意。”
沈穆淵撐著床褥的手掌,豁然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虯結!
在沈穆淵的理解中,簡瑤第二次為了陸琛拒絕了自己!
“簡瑤,惹怒我的後果,你承擔不起。”他暗含警告,眼中冰冷一片……可以去陪任何一個男人誰,就是他不行?
“沈總忘記了,我就是一個下賤的無恥的女表子,如果有誰兩百萬買我一夜,我欣然脫光,奉承金主。但沈總您,不行。我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女表子,不和自己的上司發生工作以外的關係,這是職業禁忌。”
“你!”
簡瑤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來,成功地再一次將那個高智商低情商的男人氣得甩門而出。
聽到甩門聲,簡瑤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身上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光,軟軟地滑倒到地上,靠著衣櫥,抱膝蜷縮在一起,
嘴裏苦澀難當。
誰都可以,沈穆淵不行!
否則,這三年她算什麼?
那二十多年的她對他的那些感情,又算作什麼!
沈穆淵,沈穆淵!你一定要這樣,從骨子裏,從血肉裏,徹徹底底的羞辱於我嗎!
是,我進了那個地方,我不幹淨了,我是個勞改犯了,可我也還想要保留一點點“幹淨”的東西,我也就這一點點曾經過往對你的感情,是幹淨的了!
簡瑤閉上眼睛,也遮住眼底的憤怒和痛楚!
“誰都可以,反正我是個女表子,誰都可以,就算人盡可夫,反正,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再去失去了,誰都可以,誰都可以……誰都可以……他不行……”
她閉緊雙眼,自我催眠一樣,毫無意識地呢喃著,眼淚,洶湧的溢出……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流下眼淚,第一次是夢魘中為了阿鹿,第二次是為了那個男人。
“誰都可以,他不行……”奢華的臥室裏,一個女人,蜷縮成小小一團,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這奢華的臥室,透出了一股寂寥的味道……盡管它燈光明亮。
客廳外,男人一支借著一支煙,連續抽了三支煙,才煩躁地將剛剛燃了三分之一的煙頭,摁住了煙灰缸中,抬手拿起茶幾上的一杯紅酒,仰頭一口灌下,好想要借此澆滅內心的煩躁。
沈穆淵沒有發現,他拿臥室裏的那個女人沒有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