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刀刃在燭光下，閃爍著點點寒芒。
崔浩那張老淚流淌的麵容，清楚的倒影在刀刃上。
他顫抖的將長刀撿起來，橫於脖頸，“老臣死不足惜，可老臣隻希望能用這條命換回皇上的清醒，妖女不除，南商必亂！請皇上為了江山，為了天下萬民，醒醒吧。”
話音剛落，手下猛地用力，竟要橫刀自刎！
“王爺——”左楠失聲痛呼，這個八尺男兒，在此刻，竟忍不住紅了眼眶，雙眸裏布滿一條條血絲。
“砰。”一股強勁內力從廳外逼來，斬斷刀刃，斷裂的刀尖叮當一聲落在地上，剩下的斷劍，擦著崔浩的脖子滑過去，留下一道血痕。
“皇兄，王爺即便鑄下大錯，但求您念在他為南商多年勞苦的份兒上，饒他一命吧。”南宮歸霸跪地請命，方才，若非他及時出手，隻怕這會兒就要為崔浩收屍了。
“請皇上三思！”後方無數將領紛紛跪地，為崔浩求情。
高呼聲在院子裏響徹，繞梁不絕。
帝王身影巍然不動，身側氣息低沉，白發飛揚，“爾等，想造反？”
低不可聞的一句話卻如巨石，拋入平靜的海麵，瞬間掀起千層巨浪。
“微臣不敢。”造反？他們怎敢有這種心思？
“隱衛何在。”他緩緩轉過身來，淡泊如仙的麵容，如今卻滿是殘厲、狠絕。
四周高牆上，數十道黑影淩空躍下，他們麵覆紗巾，遮擋住容顏，隻留一雙眼睛，露在外邊。
“靜候主子差遣。”
“求情者，殺無赦！”冷漠至極的六個字，卻暗藏濃濃殺意。
身側彌漫的殺氣，仿佛快要實體化了一般，讓人心驚膽戰。
夜月臉色微變，就連他也沒有想到，主子會下誅殺令，這些將領，個個是朝中數一數二的武將，若是喪命，朝綱定會大亂的。
主子為了替娘娘出氣，竟要做到這一步嗎？
不惜以江山動搖為代價，也要為她出氣？
他不知道主子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可他卻很明白，若當真這樣做了，主子定將背負一生罵名。
“照做。”威嚴的目光轉到他身上，將夜月還未說出口的求情，通通阻絕。
“……是。”仿佛從嗓子眼裏硬生生擠出來的一個字，分外生硬。
方才還一個個高呼的武將，仿佛被人掐住喉嚨，瞠目結舌望著廳中那抹冷漠、殘忍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哈，皇上，你要為了一個妖女，將朝堂置於不顧嗎？”崔浩仰頭大笑，麵容猙獰，神色已染上幾分癲狂。
當心被傷到徹骨後，什麼顧慮，什麼害怕，通通煙消雲散。
“為她，您不惜屠城，不惜背負暴君之名，攻打沙興，更不惜與北海翻臉，隻為讓北海臨陣倒戈！皇上，那妖女當真比國家還要重要？當真能讓您糊塗至此嗎？”是的，糊塗！如果不是骨子裏的尊卑思想作祟，他甚至想稱呼帝王一聲昏君！
為美色而至國家於不顧，不是昏君是什麼？
南商曆朝曆代，哪位君王為了江山穩定，不是嘔心瀝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兒女情長，兄妹情深，甚至連血緣子嗣，也能拋棄。
可偏偏，竟出了這麼一個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