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這個做屬下的,也不夠格在主子麵前說三道四啊。
夜月隻能飛身跑去主帳,取來一件暖和的披風,遞給南宮無憂:“主子,夜裏風涼。”
“嗯。”他漠然接過,一雙眼睛未曾有一刻從上官若愚的身上給挪開過,好似在那兒紮了根。
夜月被徹底無視掉,嘴角狠狠抽動幾下,卻沒有半分幽怨,沒辦法,這種事,他早已司空見慣了。
次日清晨,南商與北海兩路大軍,在山腳集結,近二十萬人,遍布整個大地,一眼望去,好似漆黑的大海,看不見盡頭。
風瑾墨攜著南海與北鬥,站在大軍前方,遙遙眺望南商軍營。
“爺,這南商帝未免太過分!竟到了這個時辰,還不肯現身露麵!”反而讓他們在此處幹等,分明是想把他們的臉麵,狠狠踩在腳下,南海用力握緊拳頭,憤憤不平的冷哼幾聲,對南宮無憂的不善,愈發加深。
自從這人威脅太子爺做出有違本心的決定後,他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將他碎屍萬段。
“嗬,隻怕他也在等。”風瑾墨意味不明的笑笑,笑容中,仿佛有無邊的苦澀暈染。
北鬥明了他這話裏暗藏的深意,一把拽住還欲說些什麼的南海,朝他搖搖頭。
爺心裏已經夠苦,不需要他在旁邊添油加醋!
南海隻能隱忍住心裏的憤慨,垂下頭,“爺,是屬下多嘴。”
“你有何錯?”風瑾墨並未同他計較,目光深幽,仿佛在期待著,從軍營裏,能走出什麼人來。
北鬥深知他在期待著誰,心裏唯有一聲長歎。
上官若愚剛醒來,卻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床榻上,渾身打了個機靈,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剛扭頭,冷不丁的,就看見了一張熟悉到她刻骨難忘的容顏。
遠山般飄渺的眉峰,寡淡似月色的麵龐,三千華發自然且隨性的垂落在肩頭,飄逸、淡漠。
“臥槽!你怎麼在這兒?”上官若愚立馬抓起被褥,擋住自己的胸口,防備的問道。
“這裏是我的營帳。”他淡淡道,神色坦然自若,好似她出現在這兒,同他完全搭不上半點關係。
“我知道!我問你,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還會睡在他的床被上?想到這張床被曾被他用過,被子仿佛變得滾燙,她一把將被褥扔開,檢查過全身,確定衣物完整無缺後,才猛地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看來在她睡著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
“你在怕什麼?”南宮無憂忽然湊近她跟前,吐氣若幽蘭,溫暖滾燙的鼻息,源源不斷噴灑在她的耳垂上,白皙的耳垂刹那間變得粉撲撲的,煞是紅豔。
“你死開。”她拚命往後退,努力想要逃開他的束縛範圍。
“發絲,亂了。”誰想,他竟忽然抬手,為她撥弄著蓬鬆的長發。
媽蛋!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上官若愚啪地一聲將他的手臂拍開,利落的從床上跳下去,頭也不回的就往帳外衝。
“娘親!你在哪兒啊?快出來啊!”剛走出營帳,上官玲焦急的呼喚聲,便傳入耳膜。
她輕輕吐出口氣,重燃笑靨,往聲援傳來的方向走去。
而身後,某人卻隨著她離開主帳,步伐輕緩,跟隨在她身後,不足兩米的地方,似一隻跟屁蟲。
上官若愚加快了步伐,但他仍舊不緊不慢的尾隨著,怎麼也甩不掉。
“咦?怎麼是他?”上官玲一眼就瞧見了她身後跟隨的男人,小臉氣鼓鼓的鼓成圓團,一把將上官若愚拉扯到自己身後,“不許你隨隨便便接近娘親,壞蛋,你走開啦。”
她毫不掩飾對南宮無憂的敵意,以前她有多喜歡這個白發哥哥,現在,她就有多討厭他。
南宮無憂當即駐足,眸光微暗,身上散發著一股讓人想要去憐惜的落寞與寂寥。
上官玲有些不忍,可她也很記仇,咬了咬嘴唇後,便猛地將腦袋給挪開。
“娘親,你怎麼會同壞蛋在一起?”她沒好氣的問道,“是不是他死皮賴臉纏著你?走,咱們去告訴老哥!讓老哥為娘親出氣、”
“好了,沒事的。”即使這事告訴小白,頂多也就讓他跟著一同惱火,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
上官玲氣呼呼的轉過頭去,狠狠瞪著陰魂不散的某人,“不許再跟來,不然人家揍死你。”
她威脅的揮了揮自個兒粉嫩粉嫩的小拳頭,如同張牙咧嘴的小獸,凶殘卻又不失可愛。
南宮無憂站在原地,幽幽凝視著母女倆手拉手離去的背影,心裏微暖。
這樣的畫麵,他已有許久不曾看見過。
真好,她真的回來了。
古井般無波的眸子緩緩合上,涼薄的唇線朝上揚起,那笑極淡,卻滿是幸福與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