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這提議,令沙千宸有些意外,但轉瞬,他便明了她此舉的緣由,“你若忙得過來,交給你照顧也無妨,但他終究是雲家血脈。”
“在他懂事以後,再回雲家。”她想親自照顧這個孩子,代替他父母來盡一份力。
也許,這是一種補償,也許這是一種愧疚。
可她知道,她不能對這個寶寶視而不見。
“好,六歲前,他便交由你來照料。”沙千宸未曾過多猶豫,很幹脆的答應了她,“寶寶取什麼名字?”
孩子父母雙亡,連名字也未曾替他取下,總不能就叫無名氏吧?
“叫雲陽旭,旭日東升。”上官若愚將孩子接過,摟在懷裏,喃喃道。
東升的初陽,代表著希望與蓬勃生機。
這是一個在戰火中降生的孩子,她希望他能夠永遠開心,永遠活力四射。
“陽旭?好,便叫他陽旭。”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沙千宸含笑點頭。
孩子是早產兒,不能吹風,上官若愚隻能將他交給太醫,先帶回宮中,自己則留在雲府,親自準備料理雲翼和柳飄飄的葬禮。
雲府血脈,隻剩下她和雲翼兩人,還有一個剛出生的雲陽旭,送葬的責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上官若愚的身上。
她親手為柳飄飄更換好嶄新的衣裳,替她梳妝,神色專注,仿佛在做著一件極其嚴肅的事。
兩具黑色棺槨在上百士兵的簇擁下,被扛著,送往皇城外的陵墓。
那裏是烈士們的陵園,緊鄰皇陵,是所有武將,所有朝臣們,死後能得到的最高殊榮!
沙千宸一席黑色錦袍,羽冠高束青絲,坐在良駒之上,走在隊伍前方,親自送葬。
而上官若愚則手捧牌位,走在棺槨旁邊,上官玲和上官白,也是一身深色裝束,現場氣氛,壓抑得讓人胸口生悶。
天空中,忽然刮起綿綿細雨,好似就連這老天爺,也在為這對夫妻流淚。
“將軍、夫人,一路走好。”沿途的百姓,自發跪地,哭泣著,送走他們心目中的將軍。
那一張張被淚痕占滿的容顏,上官若愚一一記住。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雲翼在沙興國內的聲望,有多高,有多重!
這是一個得盡百姓擁戴的將軍,一個年少有為的大臣!
他本應該有輝煌的前途,本應該踏上廟堂之高,成為帝王的左膀右臂,可最終,他卻死了,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那人的手裏。
指甲深深潛入靈位,細碎的木屑,刺入她的指頭,滲出一滴滴殷虹的液體。
但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神色木然,走在隊伍中,猶如自虐一般。
上官玲餘光瞥見她流血的手指,剛想出聲,卻被上官白一把捂住嘴巴。
“嗚嗚嗚。”老哥你幹嘛?沒看見娘親受傷了嗎?
“閉嘴!這種時候,不要隨隨便便說話。”她難道看不出,娘親有多傷心,有多難過嗎?即使娘親臉上沒哭,可她心裏,一定在流淚。
上官玲不懂,但上官白卻隱隱約約的知道,他的娘在難過,在痛苦什麼。
南宮無憂!你這個大混蛋!
就是你,害得娘親這麼痛苦。
他緊緊握住拳頭,冰冷的小臉,浮現一層駭然怒氣。
百姓們從街頭排到街尾,他們沒有鬧,沒有吵,乖巧的跪在地上,跪送這位少年將軍走完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