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他們三人喜悅、高興的神情,即使明知走入她所設下的陷阱,他心裏依舊沒有任何動怒的跡象,反而有些喜悅,在皇室,終於有一個親人,不曾因他帝王的身份,怕他,畏他,而是以普通兄妹的相處,對待他。
上官若愚剛到沙興國,便得到了兩份重禮,心裏美滋滋的,已然生出,想在這兒紮根的想法。
至於什麼南宮無憂,什麼風瑾墨,全都被她拋在腦後,銀子才是最重要的!
夕陽西下,漫天的火燒雲,將南商國皇宮籠罩,綾羅綢緞般精美豔麗的晚霞,美輪美奐,但宮中的每一個人,卻沒有欣賞這豔麗風景的心思,不論是宮人,還是護衛,臉上都掛著心事重重的凝重表情。
圍繞在宮中的那股陰沉、壓抑的氣氛,久久不散。
上官若愚失蹤的消息,根本瞞不住,到這會兒,眾人才知,為何北苑會突發大火,為何皇後娘娘會在東禦宮中,消失多日!
原來竟是九公主聯合兩國使臣,秘密將皇後娘娘偷走,運送出宮,如今,九公主已被革除品級,收監天牢,沙興國國師張烈,被一眾身份神秘的武林高手,困於行宮內,不得隨意外出。
這些事,是朝臣們為九公主求情時,夜月透露出的,他原意是想,為主子處置九公主的行為,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而這理由,三分真,七分假。
以崔浩為首的武將,足足有十多人,他們著一身朝服,在禦書房外,跪了三天三夜,隻為懇求帝王,網開一麵,釋放九公主。
南宮歸霸也在其中,那是他的妹妹,是皇室中,除了皇兄以外,僅存的親人,他怎能不出麵求情?
但禦書房巍峨、莊嚴的紅漆大門,卻始終緊閉著,帝王的身影,三天內,未曾顯現過一次。
夜月透過窗戶上的白紙,隱約能窺視到外邊還在苦跪的朝臣身影,他連連搖頭。
這些人怎麼就想不明白呢?上官姑娘離開,主子正處憤怒與傷感之中,他們這會兒冒死為九公主說情,和自尋死路沒有任何分別。
真要想讓主子網開一麵,何不去把娘娘給找回來?到時,主子龍心大悅,說不定還會答應他們的請求。
“這畫,可像她?”正當夜月深思之際,耳畔,忽然響起一道清冷、淡漠的聲線。
他立即回神,抬腳走到龍案前方,勾長脖子細看,那幅畫卷,已有雛形,一座奢華、威嚴的殿堂上,女子著美麗長裙,傲然立於百官中央,似一朵盛放的傲梅,果敢、勇猛、充滿生機。
但奇怪的是,那女子隻有一身影,五官依舊未曾被描繪出來。
“像。”夜月強自忍住心頭的困惑,用力點頭,這可不是姑娘那日為主子翻案,在朝堂上舌辯群臣的畫麵嗎?
“可朕卻怎麼也畫不出她的樣子。”微涼的指尖,白得近乎透明,動情的拂過畫上女子的臉廓,他喃喃道。
話語清淡,卻又暗藏著無盡寂寞,無盡苦澀。
夜月張了張口,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又該說些什麼。
“你說,她若是回來,看見朕連一幅畫,也無法完成,可會怪朕?”低沉的嗓音,脆弱得像個孩子,笨拙、委屈、茫然。
夜月心頭揪得要命,隻覺一股酸氣,從他的心窩漫上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