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院子距離前院是最遠的,院落中,落葉堆積了一地,一座寂靜的兩層閣樓,坐落在藍天之下,一路走來,上官若愚沒瞧見這間院落的四周,有府裏的仆人走動,就連侍衛也沒一個。
搞什麼鬼?
她衝入院子,推開閣樓一樓的大門,明媚的陽光照耀進這間屋子,黑漆漆的寬敞房間正前方,擺放著一張長桌,上邊擱著一個白玉佛像。
兩側的窗戶用木條封死,隻有零星且斑駁的日光,偶爾散落進來,光線很暗,上官若愚微微眯起眼睛,沒在一樓找到羅亞的身影。
“老哥,這裏好可怕。”上官玲趴在門框旁,說什麼也不肯進來。
她對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是最恐懼的。
“快進來,這裏又沒鬼,你怕什麼呢?”眼見娘親已經上樓,上官白頓時急了,一把拽住上官玲的手腕,愣是將她一路強行拖上二樓。
二樓是一條漆黑的長廊,長廊深處,隻有一個房間,上官若愚毫不遲疑的將房間緊鎖的大門踹開。
“誰?”晃動的白色紗帳裏,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
模模糊糊的,依稀還能夠看見,帳子裏的人影。
是羅亞的聲音!
上官若愚一個箭步衝到床邊,挑開紗帳,迎麵撲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作為法醫,她絕對不會弄錯這股味道。
一抹寒芒掠過眼底,她厲聲問道:“你受傷了?”
羅亞吃驚的看著她,有些不可置信,她怎麼會來?
美麗的發髻,此刻略顯鬆散,如墨秀發聳搭在她的身上,本該盛氣淩人的女子,此刻,卻臉色蒼白的半倚著床頭,氣息略顯虛弱。
“是你?”羅亞驚呼一聲,似乎想要從床頭坐起來,卻牽扯到身上的傷口,麵頰頓時擰成一團。
“你別亂動。”不知道她傷在什麼地方,上官若愚不敢輕易碰觸她。
“本小姐沒事。”哪怕到了這一步,她依舊不肯流露出任何的脆弱,尤其是在這個被她認定是一生的對手麵前。
瞧著她固執、倔強的樣子,上官若愚心底那把火,燒得更旺:“四皇子幹的?是他把你弄成這副鬼樣子的?操蛋!這個渣男!”
這裏是四皇子府,是他的府宅,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有權利傷到她?
“這是本小姐的事,不要你管。”羅亞還在嘴硬,她不是沒有看到上官若愚的擔心,也不是不知道,她在為自己不平。
可是,她不想,也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麵。
“老娘同情心旺盛不行嗎?你丫的給老娘閉嘴,小白,去請大夫過來。”上官若愚被她氣得有些口不擇言,稍微平複下情緒後,第一時間,想為她找大夫。
驗屍她在行,可治病,她卻是紙上談兵的門外漢。
她隻能看出羅亞有傷在身,但傷在何處,傷得怎麼樣,她一無所知。
屋外的上官白立即點頭,頂著一張麵癱臉,火速下樓。
上官玲噠噠的跟上他的腳步,她要跟著老哥,才不要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本小姐不用你來假好心,你滾啊。”羅亞氣憤的說道,情緒略顯激動,心裏的委屈與不甘,此刻,在看到上官若愚後,徹底爆發。
“滾?我可不會,要不你來給我示範一下?”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笑道。
羅亞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卻偏偏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後索性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恩?你是想自己告訴我,還是想讓我直接去問他?”上官若愚歎了口氣,對這樣的羅亞,她氣也不是,怒也不是。
“你敢!不許去找他。”一聽這話,羅亞再也忍不住,眼眶迅速紅了。
“那你就給我說清楚。”她實在想不通,到底有什麼理由,能讓她被傷害到這副樣子。
在上官若愚的印象中,羅亞雖然任性,雖然囂張跋扈,但她本質卻是好的,她萬萬沒有想到,不過是一段時間沒見,她竟變得如此虛弱。
她很早以前,就把羅亞當作了朋友,一個可以互相鬥嘴,相愛相殺的朋友。
如今眼見她落魄,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有什麼好說的?本小姐隻是輸了,輸給了這後院裏的女人。”羅亞苦澀的笑了,這一刻,強撐的平靜麵具,終於龜裂,盛氣淩人的高傲,化作了滿滿的無奈與淒涼。
她笑著,卻像是在哭。
“怎麼回事?說清楚?”她粗聲問道,眉頭緊皺成一個小小的山包,平日裏嬉皮笑臉的樣子,此時,卻是滿滿的嚴肅。
羅亞機械的扯了扯嘴角:“有什麼好說的?輸了就是輸了,本小姐輸得起。”
後院的爭鬥,不就是那樣麼?她輸了,如今落入這慘淡的境地,但她沒有認命,今日她輸,他日,她定會贏回來!
決絕的火焰,在她的眼底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