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的血液仿佛也在這一秒被冰凍,出現停滯。
上官若愚邁著沉沉的步伐走入冰窖,四周被放著堆積如山的透明冰塊,白煙充斥在房間裏,仿佛一個冰天雪地的空間,在冰塊中央,一個黑色的棺槨靜靜停放著。
“把它打開。”她是不是該慶幸,這些白癡沒直接把屍體放到冰塊裏凍著?而是聰明的給它加了一副棺材?
風瑾墨臉上慣有的微笑,已然持平,俊朗的眉宇,似有悲痛正在凝聚,他輕揮衣袖,紅色的長袖淩空揮落,一股強風劃破空氣,襲向棺材,將上麵的木板掀翻,砰地一聲砸在地上。
還好上官若愚眼疾手快的往旁邊閃了幾步,不然,鐵定會被碎片給割傷。
“臥槽!你好歹溫柔點,知道什麼叫傷及無辜嗎?”她嚇得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
這樣的意外事故,她絕不願意出現在自己身上。
她的驚呼,讓情緒有些起伏不定的風瑾墨勉強恢複了冷靜,隻那雙眼,深得好似望不到底。
“額……”那啥,能當她剛才的話沒說過麼?她真心隻是忘了,這棺材裏的人,是他的親弟弟!上官若愚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懊惱自己這張嘴太麻利。
風瑾墨一言不發的走到棺材旁,沒人知道,此刻,在他寬大的衣袖下,那雙手早已經握成了拳頭,指骨用力到開始發白,一條條青色的血管,正在他的手背上歡快的蹦達著。
“我早說過,讓你別跟著來。”上官若愚弱弱的嘀咕道,“你現在要出去緩會兒麼?”要是連這樣的事他都無法接受,那待會兒,萬一自己要動刀子,他不得宰了自己麼?
為了人身安全,上官若愚覺得她是得想個法子,把風瑾墨給支走,他留在這裏,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必。”他還沒有脆弱到這種地步!深吸口氣,冰寒的冷氣竄入他的身體,胸腔冷得似乎被徹底凍住,連帶著,那些悲傷和痛苦,也化作了無形。
他微微垂下頭,棺材裏,是一具沒有生命體征的屍體,臉色蒼白如紙,相對平凡的麵容,不含任何表情,身上穿著一件華貴且複雜的服飾,仿佛他隻是睡著了,而非離開了人世。
棺材中的人,正是風瑾墨從小看到大的弟弟——風瑾涼。
他峻拔的身軀僵硬得如同一塊化石,瞳孔猛縮,上官若愚好像聽到了一種骨頭發出的咯咯碎響。
定眼一看,隻見他的衣袖竟在微微顫抖,她搖搖頭,重重拍了拍風瑾墨的肩膀,以一種格外平靜卻又異常沉重的口氣說道:“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唯一能夠做的,是為他找到真正的凶手,讓他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
眼無力的閉上,那些翻騰不息的情緒,在她冷靜的安慰中,逐漸平息,“你想怎麼做?”
“把屍體挪出去是肯定不行了,”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幽怨的瞪一眼旁邊冷得直抖的刑部侍郎,你妹!要不是他們莫名其妙把屍體冰封,她至於這麼為難嗎?這裏的溫度絕對有零下攝氏度,擦!在這種極寒的地方驗屍,對她來說不僅是考驗,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侍郎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她的敵意和不滿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這一路上,貌似他沒得罪這位姑娘吧?
“所以?”風瑾墨似乎聽出了她的潛台詞,卻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隻能在這裏辦事。”攤攤手,她說得十分無奈,“我需要一個人替我做記錄,把我待會兒說的話全部記下來,方便查閱,另外,之前驗屍的仵作,是怎麼說的?得出了什麼結論?”
“仵作聲稱,使臣大人是被匕首刺中,失血過多身亡,凶器已經找到,凶徒也已經被關押。”侍郎恭敬的回話,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上官若愚點點頭,然後繼續等。
侍郎茫然的眨眨眼睛,她也跟著眨了眨,兩人好像是在眉目傳情。
“繼續啊。”上官若愚催促道,擦!他眼睛抽筋了嗎?
“已經完了啊。”侍郎說得極其無辜。
“就這樣?”臥槽!這是驗屍報告?騙鬼吧?要是這麼簡潔的報告都能成立,當年,她的畢業論文需要改二十三遍,熬整整七天的通宵嗎?
手掌無力的遮住自己的臉蛋,啊啊啊,為毛她現在忽然覺得,當初為了拿到畢業證通宵達旦的自己,蠢斃了呢?
早知道,她不如早點穿越,在這兒還能混口飯吃。
她身上似乎有濃濃的黑氣正在散發出來,可在場的兩人,卻沒有誰知道,她這副深受打擊的樣子,是為了什麼。
“太子殿下?”侍郎隻能將疑惑的目光轉向風瑾墨,希望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咳,她偶爾會這樣。”總不能說他也不知道真實的原因吧?
“哦。”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間接性抽風?侍郎隱隱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突然有些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