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見到安安了,臭小子最近還好吧。”Ian拿起琪琪替他泡的茶問。
‘每天在長個,比以前壯了不少。’鍾皓天寫道。
“下星期,我決定升你做首席設計師。”Ian慎重地看著鍾皓天說,
“不光你為事務所拉了那麼大的單子,而是這份早就是你應得的。以前你
忙著養安安,現在兒子也進了幼兒園,工作可以專心得多。”
‘是我該多謝謝你,要不是你收留我,我和安安都要留宿街頭。’鍾
皓天淺笑望著Ian,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了。”Ian不好意思擺手道,“當初雇你,我還賺了呢。”
雖然Ian是個商人,可能做了些設計師都無法容忍的事,但是,鍾皓
天從未放在心上。無論Ian曾經做過什麼,他在他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給
了自己口飯吃這就足夠自己一輩子湧泉相報。陸勵成因為上次Ian拿了他
的設計圖而對Ian逐漸疏遠並且頗有微詞,他總是勸陸勵成過去的都過去
了,他不想陸勵成和Ian因為他而做不了朋友。
鍾皓天小時候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父親當時生意正好他又是獨
子,家裏疼愛倍加。當時母親並不是極端的人,溫良嫻熟,自小他沒吃過
什麼苦,吃的用的都比同學要好許多。但是父親一直教導他,為人要心存
善意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偏偏這樣的父親,生意失敗最後鬱鬱而終。
父親死後,母親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但是,一個女人守寡把他辛苦
養大已是非常不易,所以他不會隨意駁了母親的意思。刻苦努力念書,
想著有一天讓母親過上曾經舒服的日子。他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夏家牽扯了
那麼多年,兩敗俱傷他一敗塗地。那時的他,貪心得以為可以擁有全世界
的愛,以為自己可以完美平衡情人與妻子的關係,現在想來,是多荒唐可
笑。那段日子,他已不想再回想,可是這位曹會計的出現,讓他總是心生怯意。
※ ※ ※ ※ ※
吃過午飯,琪琪在辦公室打資料而鍾皓天則在辦公室內畫圖稿。曹
會計師來的很準時,不差一分鍾,這是他的老習慣,他總是自嘲說自己是
老派人老派做法看不得年輕人那種隨意的風格。鍾皓天,在他眼裏是他朋
友曾經的女婿,後來又和朋友的女兒們糾纏不清,弄得廈門一時間沸沸揚
揚,對他的印象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雖說已經離婚卻挽回不了那薄情寡
義的形象。
他們剛離婚那會兒,曹仁明去老夏家,整個夏家愁雲慘霧,大女兒
楊真真忙著辦出國手續準備出去散心,老夏總是唉聲歎氣而他夫人則以淚
洗麵。夏家那點家事,一度是廈門的談資,這讓好麵子的夏家難以做人,
這一切都要怪是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所造成的。他沒想到在受聘這次Blue
Moon上海新會所的會計師時,能再次遇見這位在廈門一時出名的夏家大女
婿。雖然是夏正鬆的朋友,可是他見過鍾皓天的麵不多,第一次是在和楊
真真婚禮上,偶爾幾次是去夏家吃飯時遇見的隻打過幾個招呼。
他對鍾皓天的印象一直是年青有為的設計師,後來鬧那麼大的事情之
後便沒再見過。以前他對鍾皓天印象不是很深,反倒是這次意外的相遇讓
他印象深刻。他沒想到鍾皓天啞了更沒想到一個薄情的人,能有一雙清澈
平和的眼眸,可能,當初夏家的兩個女兒就是這樣被騙了感情。
但是不管怎麼樣,曹仁明這個老派的人還是以公事為先。他負責的是
這個Case的財務,在和鍾皓天的溝通裏也能看出他的專業性,但是想到鍾
皓天對於家庭的不忠和不定性他還是很擔心在Case上出問題。作為一個家
庭觀念保守的人,他根本看不慣鍾皓天。
“這種材料應該沒問題。”曹仁明點頭同意鍾皓天建議的環保材料。
“曹先生,請喝茶。”琪琪見他們談得口幹舌燥泡了兩杯清茶,在她
把茶杯放在鍾皓天桌邊時差點因為燙到手指而翻了茶杯,鍾皓天見後,立
即用關心的詢問眼神看琪琪。琪琪紅著臉搖頭,然後走了出去。這個細節
被曹仁明看到,不由蹙眉。
“前天,我回了趟廈門。”曹仁明邊吹著茶忽然出聲,鍾皓天一愣,
“我和你也算老熟人了。你和楊真真結婚的時候,我到場致辭過。”
鍾皓天尷尬地點頭,眼睛開始不敢目視前方。
“按輩分,我是你的父輩。這次Blue Moon的Case投入很大,我真沒
想到你會是總概念設計師,我不能否認你的才華,但是男人最重要的是責
任感。”曹仁明抬頭盯著鍾皓天笑著說,“老夏說前段日子,夏友善和她
的丈夫華森來過上海度假。”
聽聞夏友善名字,鍾皓天的手不自覺開始顫抖,鋼筆突然掉落地上,
撿起鋼筆,鍾皓天低著頭不知用什麼表情去麵對曹仁明。
“既然和夏家斷了關係,以後就不要再打擾他們一家了。老夏年紀大
了,身體也大不如前,楊真真和友善都找到了好歸宿,你以後有什麼都和
夏家最好劃清界限,不光為了夏家也為了你好。我和老夏十幾年朋友,看
著友善長大的,夏家做人一向本分,你和真真還有友善的事讓兩個女兒差
點沒臉做人。現在好不容易平息,還人家一個太平日子吧。”曹仁明放下
茶杯淡淡地看著鍾皓天。
‘我不會再去打擾他們了。’鍾皓天寫下這行字後,忽然感到頭暈目眩。
送走曹仁明,鍾皓天奔到廁所趴在馬桶上吐了起來,不知是今天午
飯吃的太少胃疼引起的,還是室內通風不暢讓他幾乎把膽汁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