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好酒。”鳳傾玦掃了一眼坐在窗畔的季無涯道。
“那我們今日便一醉方休,如何?”季無涯微笑著道。
“既然是好酒,一醉方休也是可以的。”鳳傾玦走到季無涯身畔,看了一眼窗外,外麵除了遠山和皚皚白雪,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這些日子她日日看,都看膩了。
“傾玦,其實現在最想一醉方休的是我。皇上要娶你,你可聽說了?美人就要有主了,我心甚是失落。”季無涯端著酒盞,淺笑著問道。他白衣落落,看上去極是清冷,卻看不出一絲失落。
鳳傾玦嫣然笑道:“你不會以為,皇上是真要娶我吧?”
“傾玦,皇上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啊!怎麼你竟是看不出來?”季無涯詫異地揚眉問道。
鳳傾玦勾唇淺笑,道:“你看到這窗外的大好河山了嗎?皇上要的,永遠不會是我。”
“你說的對,但也不完全對!”季無涯站起身來,走到鳳傾玦身畔,舉目望向外麵。
“傾玦,這一片大好河山,固然是男人夢想已久的。但是,若是沒有女人和她並肩共享,怕是也沒有多少樂趣。一個男人,隻有當他征服了他喜愛的女人,這樣才算是完完整整得到了天下。否則,就算是得到了天下,也是一樣索然無味!傾玦,或許不用等太久,皇上便可以帶你登上至高無上的絕頂,到了那時,你一定會以能成為他的女人而自豪的!”季無涯唇角一彎,低頭看著站在他身畔的鳳傾玦,慢悠悠地說道。
鳳傾玦乍聞此語,隻覺得頭皮發麻。什麼至高無上的絕頂,這似乎不該是從季無涯嘴裏說出來的。然而讓她尤為奇怪的是,季無涯竟如此了解赫連楓。
看著季無涯高深莫測的模樣,鳳傾玦心中忽然一涼,一股寒意從背脊上冒了出來。她屏住了呼吸,赫連楓真的不在蕪然山莊中嗎?還是,季無涯和赫連楓根本就是一個人?
這想法本有些匪夷所思,但細細一推敲,卻是不無可能的。
鳳傾玦慢慢攥緊了袖中的拳頭,隻覺得心中一陣陣發涼,但是她麵上卻依然掛著嫣然如花的笑容,輕聲說道:“還真看不出來,大司樂這麼了解皇上。不過,我可沒有答應做皇上的女人。至於什麼絕頂不絕頂的,我更不稀罕。”
季無涯溫雅一笑道:“傾玦,到了那一日,你會心甘情願的!”
季無涯笑得悠然,挑眉一字一句說道:“當你愛的男人,被皇上除掉,你就會心甘情願!”
鳳傾玦知道他很危險,也隱約猜到,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還是有一點驚訝。
季無涯站在窗畔遙望遠山,一襲雪衣被冬日的冷風吹得飄逸如雲。這風,是這樣的冷,足以讓鳳傾玦遍體生寒。但鳳傾玦曉得,讓她心中寒冷的,並非這風,而是眼前的人。
他並不俊美,但是這樣憑欄而望的風姿,卻是猶若謫仙。可她知道,他終歸不是謫仙,而是視天下人性命如螻蟻之人。
“大司樂真會說笑,我不懂,你所指的那個男人,是誰?”鳳傾玦退回到桌畔,執起酒盞問道。
鳳傾玦還是習慣稱呼季無涯大司樂,他似乎也並不介意。
季無涯翩然轉身,信步走了過來,俯身看著她,道:“那個男人是誰,傾玦心中最清楚了。自然是雲長歌,他終究要為了你而丟掉性命了。”
鳳傾玦輕笑了起來,沾過了酒的唇紅潤豔麗,她笑得分外妖嬈:“大司樂莫非是喝醉了不成,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如今我被皇上軟禁在這裏,無人知曉,自然也無人會為了我而亡。”
她已猜到季無涯便是赫連楓,自然知曉他每句話都不是隨意而言,她想知道,他這句話裏,到底蘊含著怎樣的玄機。
“告訴你也無妨。你和皇上的婚事,已經被人秘密傳了出去。關注你的人,自然會知道這個消息,你說,他會不會趕過來?”季無涯的聲音,是如此的雲淡風輕,但聽在鳳傾玦耳中,卻分外沉重。
“所以,皇上已經派人在這裏設下了埋伏,就等著有人來救我,然後,再一網打盡?”鳳傾玦慢慢說道,她唇角依然掛著笑意,仿若對此毫不在意。
原來,赫連楓搞出來這樣一場喜事,卻是為了讓前來救她的人上鉤。
“我想,我還沒有那麼大的魅力,恐怕皇上這一次要失望了。我為了修煉,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軀,這世上恐怕沒有哪一個男人肯娶我,更沒有哪個男人肯為了我拚命,皇上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鳳傾玦輕輕搖了搖手中杯盞,酒液泛起一圈圈漣漪。
季無涯先是一愣,隨即仰首笑道:“傾玦,我實在是太喜歡這樣的你了。明明心中怕得很,卻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樣的話。你說你修習邪功,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這話我卻是不信的。你並沒有殘殺那些少年的性命,你用的是自殘的方式。這讓你在武功增長的同時,身體卻是越來越虛弱,這,卻是瞞不過皇上的,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