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暴發出一陣騷動,都忙著四下逃竄,就怕引火燒身。唯有那裘衣女子卻呆呆地一動也不動,望著迎麵飛來的火球,低低道:“花燈!我的花燈……”
蕭徹見此情,目光一厲,空地腳跟一擰,身子前傾,伸手一兜,便把衝著裘衣女子飛去的花燈抓在了手裏。他赤手抓著燃燒的花燈,竟也不怕燒到手。低眸掃了一眼燃燒的花燈,便抬頭緊緊盯著鳳傾玦,火球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變成了兩簇跳躍不定的火光。
鳳傾玦含笑的目光和他冷厲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中間,是燃燒著的火球。
兩人誰也不說話,默默的對峙恰若一場無聲的決鬥。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開始一圈圈緊縮。
緊張的氣氛,凝滯的空氣,周圍的喧鬧也不再聞,全都小心翼翼地屏住氣,仿佛生怕氣得喘得大了會被殃及池魚。
花燈的火苗晃了幾下,似乎被兩人之間可怕的氣勢給驚著了,驟然一黯,恐懼般地顫動著,不一會兒便悄然熄滅了。
蕭徹看了一眼手中已經燃燒得隻剩下骨架的花燈,長眸眯了眯,極其不舍地將花燈的殘骸扔在地下。
鳳傾玦忽然嫣然一笑,道:“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別和一隻鳥計較,我回去一定會收拾它,餓它三天三夜!”
蕭徹漠然靜靜站立,夜風侵襲而至,他雖著一件鬥篷,但那眸中的寒光卻依然冷澈得徹骨徹心。
這是一個如神祗一樣凜然難犯的男人。
“餓它三天嗎?”蕭徹冰冷的唇角邊隱隱浮上絲冷笑,道:“不如姑娘把那隻八哥兒交給朕,我一定替姑娘好好管教!”
“皇上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但您公務繁忙,實在不敢勞煩。”鳳傾玦麵不改色,盈盈笑道。
“無妨!朕便是懲罰罪人,不勞煩!”蕭徹一絲也不讓地說道。
那邊紅毛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處於危險的境地,正在和黎然幹架。
紅毛最寶貝頭上那幾撮毛了,剛被鳳傾玦一拽,便發了瘋,卻不敢惹鳳傾玦,隻得欺負黎然,撞翻了花燈後,便跳到黎然頭上亂抓亂撓,將黎然束得整整齊齊的發髻弄得像個鳥窩一般。
黎然捧著頭叫道:“紅毛,你再不下來,看我不拔光你的毛!”
紅毛一聽,在他頭上抓撓得更厲害了。
一人一鳥在那裏正打得不亦樂乎。
圍觀的眾人漸漸回複了心神,開始指點著鳳傾玦竊竊私語。
就在這當兒正熱鬧的時候,忽聽得頭頂上的天空“蓬”得一聲響動。
“放煙花了!”有人一聲歡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天空中了。
鳳傾玦仰首望向天空時,一朵銀色的梨花正在墨黑的夜空中徐徐綻放。
那樣絢爛到極致的絕美,讓時間瞬間凝固,讓世界失卻了聲音,讓人的思緒在過往的美好中沉沉浮浮。
一個接一個的爆響,無數個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天早已全黑了下來,今夜沒有星鬥沒有月輪也沒有一絲雲影兒,天空黑得如同潑墨一般,這便襯托得勝放的煙花格外燦爛美麗。
各色煙花在夜空中爭奇鬥豔,將墨黑的夜空渲染成五彩斑斕的光影的海洋。
隻是,正在眾人興致勃勃欣賞時,熱鬧的天空忽然歸於沉寂。
“下一個煙花一定是今年的重頭戲,那最美麗的火牡丹!”
“一定是的!不知今年的火牡丹是什麼顏色的?”
“凰主,什麼是火牡丹?”黎然已經擠到鳳傾玦身畔,好奇地問道。
鳳傾玦笑吟吟道:“是一種煙花,爆開就如同綻放的牡丹一般,很好看!”
“很好看!”紅毛站在黎然頭頂上說道。
“來了來了,快看快看!”人群一陣騷動。
眾人翹首企盼著,仰長了脖子,瞪大了雙眼,緊緊盯著那束火龍般升上天空的煙花。
那束火龍在全帝京城百姓的殷切目光中乍然爆開,一點點綻放。
隻是卻不是什麼火牡丹,也不是火樹銀花,而是一行字。
淩梓墨,吾心悅汝!——長歌。
這行字一出,全帝京城的人都默了。
黎然也驚得愣住了。
“這……這……真神人啊!”黎然仰頭望著天,許久才找回聲音般地驚歎道。
這帝京城果然是物華天寶、臥虎藏龍之地,剛才是那盞花燈,這會兒又是這麼奇特的煙花,都能做出來,他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隻是,方才蕭徹以花燈取悅心上人,他尚覺得新奇,未料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更牛的神人在這裏呢,他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自歎佛如啊!
以煙花示情,讓全京城人作為見證。如此浪漫,就是再高傲的女子,怕也是要被折服的了吧?
隻是不知那位幸運的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