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欒急切道:“娘娘,您這是何必……”喉間已有了哽咽之意。
羅煞抱了湯婆子在懷中汲取那暖意,微微一笑道:“大人傷心做什麼?本宮沒有傷心,你何必替本宮傷心。”
湯婆子那樣燙,隔著衣裳燙著她冰冷的胸腔。羅煞低頭,低沉卻堅定地道:“你放心,本宮絕不會輕賤自己的身子。”
溫欒久久鬆了一口氣,暢然道:“那就好。微臣生怕娘娘輕賤了自己。”他堅定地道:“有娘娘這句話,微臣必定一力照應好娘娘!”
羅煞淒楚一笑,深深覺得溫情和感激。“還有,本宮不想有他蕭家的孩子,煩請大人給我一劑送走這孩子的湯藥。”
溫欒愣住片刻,卻還是答應下來。
溫欒走後,獨煙雲留在她身邊照應,她為羅煞掖好被角,道:“皇上這樣對娘娘當真是絕情,隻是……娘娘當真不要這個孩子麼?或許,這是翻身的好機會。”
羅煞含了一縷淒微的笑,道:“你也覺得皇上太絕情麼?就是因為他絕情啊,所以,我要比他更絕情才對得起他啊。”
宮中不受寵的皇子境況如何她最清楚,那真是步步均是險路。既然蕭徹情薄,這樣對她,那她的孩子生下來也未必受寵,還不如不要也罷。
煙雲沒有再勸說,微笑道:“娘娘,燕窩冷了,奴婢去兌些熱牛奶進去。”
羅煞隨口道:“等下去弄吧。我嘴裏總覺得淡淡的沒有味道,叫茯苓吩咐小廚房去做碗蝦仁粥來吧。”
煙雲的神色有些古怪,應了一聲,匆匆出去了。
過了一歇,端粥進來的卻是煙雲。她坐在羅煞床前,一勺勺舀了笑道:“娘娘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一人吃兩人補,要多吃些才好。”
羅煞本無多大的胃口,不過一時想著而已,待真端到了麵前,又失了興致。因見她殷勤期待,盡力咽了幾口道:“怎不是茯苓進來,剛才你們進來賀喜也未見她。”
煙雲笑吟吟道:“娘娘嫌奴婢服侍得不好麼,一心念著茯苓。”
羅煞見她雖是笑著,眼角卻紅了,不由心下疑惑,道:“茯苓怎麼了?”
煙雲忙道:“沒有怎麼啊。隻是茯苓這幾晚沒睡好,患了風寒正在睡呢。”
羅煞“哦”了一聲,或是這些日子來的風波起伏,心裏並不安定,掀了被子起身道:“我去瞧瞧她。”
煙雲忙要起身攔她,羅煞越發狐疑。煙雲眼見攔不住,“撲通”跪在地下,咬了唇痛哭道:“娘娘不用去了,茯苓已經不在了。”
羅煞惶然大驚,道:“你說什麼!”
煙雲嗚咽不已,道:“娘娘以為太醫如何能進來呢?外頭的守衛根本不理會咱們的求告。是茯苓拚死撞在他們的刀上,外頭的人怕惹出了人命才叫了太醫來的,也隻有溫太醫肯來,方能照應娘娘,可惜茯苓卻是救不回來了。”
羅煞一時聞得這樣的噩耗,心中絞痛,幾乎跌在煙雲懷裏。
煙雲急得大哭,道:“奴婢早說不讓娘娘知道,怕傷了胎氣,娘娘千萬別太傷心。”
正哭著,樺溪奔了進來,一見如此便知道不好,忙扶了羅煞坐下,切切道:“娘娘如今傷心更要想明白,惟有保重自身才最重要。茯苓姑娘是為娘娘死的,娘娘可千萬不要叫她白死了才好。唯有娘娘周全,才能為茯苓姑娘報仇啊。”
羅煞死死咬著牙,用力太過,牙根酸得發痛,如含了一口冰水在口中。
煙雲哭求道:“娘娘一定要好好的。娘娘可知道茯苓死得多慘,碰了一頭的血,連屍首也不得好好埋葬。娘娘若是傷心壞了,茯苓豈非白白為了娘娘!”
羅煞怔怔流著淚。她知道煙雲的身世,平日裏一向待她親厚,不免略疏忽了茯苓。茯苓未曾得一日的清福,卻先為她落了如此的下場,豈非是她連累了她!
趕進來的樺溪握住羅煞的手,一根根掰開羅煞緊握的手指,含淚道:“娘娘的手剛敷了藥,這樣握著可怎麼好。”他正色道:“娘娘忘了當日安柔公主的死麼?當日娘娘可以忍,今日就不能忍一時之痛嗎?若娘娘傷了自己,便是將來想要為茯苓姑娘報仇也有心無力了!”
這話說得中肯,羅煞再難過也聽得入耳,緩緩止了淚,生生道:“不錯,隻有我好好的活著,茯苓才不算是枉死了。”
自從羅煞被幽禁坤寧宮,蕭徹一次也沒來過,偶爾聽溫欒說起過,昭瑰公主為羅煞求情,卻遭到了蕭徹的訓斥,從那之後連見都不願意見昭瑰公主。
羅煞知道這件事之後在心中感動許久,在患難的時候才能看出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而冷乾也是偷偷來過幾次,為羅煞帶來了許多生活品總歸讓羅煞的日子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