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轎中,隨著它的律動而搖晃,擺得羅煞昏昏欲睡。宮路寂遠,豈不正如她將來要走的路,遙遠而未知。
也不知晃了多久,鳳輦終是停了下來,一聲落地之聲驚得她睡意全無。
“皇後,到了。”煙雲輕聲提醒道,後為羅煞揭開錦簾,一陣冷風吹了進來。
羅煞合合身上的衣襟步出轎門,望著麵前著宏大的殿宇——正和殿。這已是她第二次踏入此處,依舊是如此金碧輝煌,氣勢恢宏。
踏入大殿,腥紅的地毯筆直蔓向寶殿正前方漢白玉階,兩側的官員皆躬首哈腰迎接,身後的宮女將鮮嫩紅玫瑰花瓣朝她頂頭上空灑去,紛紛拍打在她的鬢發、臉頰、衣襟之上,芬香縈繞。
走了大約二百步,終於走了到玉階之下,蕭徹由龍椅上起身,站在階梯上方邊緣朝羅煞伸出手。她真的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嗎?名正言順。高興激動之餘卻還有著莫名失落恐慌,她在怕什麼?
羅煞的步子由漢白玉階而上,步步實實踩在台階上,甚為用力。隻剩一步之際緊緊握上了他的手,他溫熱的掌心如數日前為她溫暖冰涼手心那般,亦撫平了她不安的心。
蕭徹目光泛著柔情,嘴角邊勾勒出瀟灑不羈的笑容。“她就是朕的皇後。”他大聲朝朝堂上的人宣布著,洪亮的聲音在大殿之內久久回響。
“朕惟教始宮闈,端重肅雝之範,禮崇位號,實資翊讚之功,錫賜以綸言光茲懿典。谘爾羅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則,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問於璿宮。曾仰承皇太後慈諭,封爾為皇後,賜金冊、金寶。爾其懋溫恭尚祇,承夫嘉命,彌懷謙抑,庶永集夫繁禧。欽哉。”
再一次聽到自己的立後詔書,羅煞確實有不一樣的感覺。那日楚憐語的話再一次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當皇後未必是女人最得意的事情。等你坐到了那個位置上,你就會知道,你不能有一絲的懈怠厭煩,否則那些盯著後位的人還不把你生吞活剝了?
——所有的皇帝都是一樣的,三年的一選秀充實後宮,新歡舊愛之間如何應對?皇後不得已的賢惠,也是最傷心最難過之處。
羅煞搖了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搖出去,仔細聽著自己的立後詔書。
宣讀完詔書,一位公公謹慎地捧著一個用金布包裹著的小匣子遞於蕭徹,他鬆開羅煞的手接過,擺至她麵前。
羅煞緩緩跪下,聽著他說道:“鳳璽印,今賜於皇後,亦掌管後宮之大權。有不服者,以璽定其罪。”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接過那沉甸甸的鳳璽印,蕭徹輕輕扶著羅煞的肘將她托起,輕聲道:“你終於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羅煞含笑低頭,回避著他熾熱的目光,這眾目之下他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讓她紅了雙頰,滾燙灼熱。眼神飄忽間突然瞧見下方筆直站立漠然凝望著兩人的蕭橈,那份神色就像是……陌生人,完全陌生。
看來蕭橈是已下定決心要將她從心中屏除了,羅煞很高興他能看開,但是她又忍不住一陣憂心。
一場盛大繁瑣的冊封大典終於結束,羅煞在眾位宮女公公的簇擁下離開了正和殿。
羅煞回到坤寧宮,想著時間還早,就想趁著蕭徹還沒來之前去見見楚憐語。上次的談話之後她還有許多疑點沒有弄明白,羅煞這次打算把所有疑點都弄明白。
再踏進長春宮隻覺一陣寒氣襲身,比起上次多了幾分陰森之感,手中的燈籠忽明忽暗,隨風搖曳。羅煞不住地合了合身上的錦裘,仍抵不住寒氣,打了個哆嗦,小心地推開緊閉的門。
“吱——”刺耳的一聲輕響,羅煞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氣,食盒與燈籠頃刻間劃落,摔在地上,發出更大的聲響。羅煞瞪大了雙眼,望著眼前的一切,一聲尖叫聲劃破蒼涼冷寂的宮院,格外淒厲,最後四肢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一柱香之內,長春宮已火光點點,侍衛們將空寂的冷宮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當他們將吊死在房梁上的屍體卸下抬出時,羅煞依舊癱坐在地上,呆滯地望著一臉死氣蒼白的楚皇後,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蕭徹來到此處,羅煞依舊無法言語,呆呆地凝視著他呆站在楚皇後的屍體前。良久,眼中藏著憂傷之色,他緊握雙拳,問:“怎麼死的!”短短四個字卻帶著危險無比的氣息和不帶感情的冷然。
“應該是上吊自殺。”一旁的侍衛戰戰兢兢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