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落沙(3 / 3)

這夜,是素虹在這陌生世界的第二夜,第一夜在逃離焚元宮時,於寒焰湖裏昏過去。而今夜,於黃昏時分起,素虹就一直一言不發,她在心裏開始想念她自己原本的生活,再加上夜漸深,萬千星辰從天空垂下,一直接壤沙漠邊際,似璀璨珠盤,似億樹銀花。素虹坐在蟲的圍和中間,看著頭頂的天,看著那些近在咫尺閃爍的星,她想念家人,想念媽媽,她想起了小時唱星星的魯冰花,一時間不自覺輕聲哼唱起來:“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素虹姑娘!”

“嗯!”

“你唱的什麼?為何我從未聽聞過?”赤炎坐在那蟲頭尾相銜接的地方,算是守住了門口。

素虹倚著蟲腹的軟毛坐著,還是一貫蜷縮起來抱腿的姿勢,歪著頭望向赤炎,月光很黯淡,而星光卻熠熠,能依稀看清赤炎的麵孔。雖然自己不是驕縱的女子,也不是柔弱的性子,可是莫名地就被命運帶到此處,帶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心裏還是有無數的無助和迷惘。盡管一再鼓勵自己要堅強,也立即收拾好了情緒,知道隻有活著,才能有找到答案的可能,才有可能回到父母身邊。可這每一步,這前進路上的每一步,真的,好難。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真的有赤子之心的男人,如果沒有遇見他,也許她素虹已經凍死在寒焰湖了。

“這歌是我家鄉的歌,你當然從未聽聞過”素虹想了想,也算是如實回答了赤炎的問題。

“你家鄉在何處?”

素虹卻被赤炎問住,眼裏閃過憂傷:“我不知道如何描述它,不過我知道它離這裏很遠,是與這裏完全不同的地方!”

赤炎隻覺得她能記得歌,卻不記得家鄉何處甚是奇怪,但是在素虹的聲音裏聽出了她的憂傷,竟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兩人的沉默之際,一陣窸窣作響從甲蟲圍牆的外麵傳來,赤炎警覺地站了起來,隨即,一隻似猴非猴似貓非貓,長尾似狐的動物從縫隙處鑽了進來,徑直走到素虹麵前坐下,麵朝門口的赤炎,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素虹的坐姿立即僵硬起來,麵前就蹲坐著這隻野物,素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挪身遠離,還是該按兵不動,兩難之間,卻見赤炎暗示她此物無害,先不要動,她不知道的是赤炎已經敏銳地聽到外麵有淩亂的腳步聲逼近。

隻見一道寒光一閃,一把利刃從縫隙處奪空而入,赤炎淩空把它接住,隨即身形一躍,追了出去。留下素虹和那野物在甲蟲帷帳內。

素虹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追出去還是留在帷帳內呢,自古兵書不是有雲調虎離山嗎,也有雲窮寇莫追啊,到底要怎樣應對呢?如果有危險是赤炎能應付的,自己不能出去分了赤炎的心;如果是赤炎不能應付的,自己出去,也無濟於事。尋思至此,素虹懷著不安的心留了下來,卻見那小動物也似靜靜地陪著她。

沒過多久,卻見圍和的縫隙處擠進來一個虯須大漢,那猴貓見有來人,嗖的跳到素虹懷中意圖躲起來。那虯須大漢手持彎刀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素虹的胳膊徑直往外走。

素虹也不反抗,且抱著貓猴站起來隨那大漢出去。待到走出帷帳,才驚覺這帷帳內外各是一番天地。雖說著帷帳內是風平浪靜,氣息溫暖,可這帷帳外則是飛沙走石,一不小心還會被風沙迷了眼,更何況遠處十幾人扭打作一團,沙礫揚起,一時間,素虹分辨不清情勢,到底赤炎是不是處了下風,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

虯須大漢押著素虹往那人堆走過去,近了,素虹才看清,這些人手裏拿著帶有繩索的武器,拋出來又可收回去,完全無須近赤炎的身就能傷害到他,而赤炎試圖個個擊破,隻要抓住飛來的武器,就能發功傳熱擊傷歹人,不料赤炎的打算卻被歹人發覺,歹人不停變換陣勢互相掩護,大家僵持不下。

“不想我殺了她,就住手,歸降於我們。”虯須大漢朝赤炎大聲喊話。

赤炎原本與這群人進入酣戰時,就在擔心素虹,這群人雖然沒有神力,但卻是人類當中鋌而走險的犯事之徒,以前就聽說有劫持商隊,盜取靈物的盜徒,今日遇上,果然難戰。聽見挾持素虹的喊話,赤炎心中一慌,竟於混戰裏中了一劍,肩背部鮮血如湧,更難料的是劍上有毒,赤炎頓覺雙腿一軟,掙紮在地。

虯須大漢見赤炎已倒,便伸手去抓那隻藏在素虹懷中的猴貓,不料猴貓緊緊攀住素虹的手臂,一雙動物的眼睛卻向素虹傳遞求救的人之哀請,素虹此時是心亂如麻,想跑過去看赤炎的情況,不是因為如果沒有赤炎,自己就到不了目虛城,而是在赤炎倒下的那一刻,素虹才猛然感覺到了與赤炎的關聯,這個一直保護她的人,在她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最初就一直陪伴著她。這種關聯,也延伸到了素虹與這個世界的關聯,盡管她不理解不明白這個世界,可這個世界卻竭盡所能的和她鏈接上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可以哭,那素虹就已經哭了,毫無辦法的無能為力,像待宰的羔羊般。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就算是形勢糟糕到無可救藥,也絕對不要在惡徒麵前低頭求饒。

思及此處,素虹也摟攏雙臂護住那隻猴貓,一邊頻頻望向赤炎,隔空大喊:“赤炎,赤炎,你答應我一聲啊!”

赤炎全身無力,掙紮在地,甚至連喉嚨想喊出聲音來也極度困難。

虯須大漢拽了幾下,都搶不過來猴貓,怒火上竄揚起了刀:“你若鬆手,我且帶你回去好好伺候著。你若再不鬆手,我就把你也砍了。”

夾雜沙礫的風、高懸在自己頭頂的刀、目露凶光的歹徒、遠處掙紮的赤炎、懷裏哀求似嬰兒的猴貓,還有無可奈何的自己,這一刻好似定格,素虹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雖不退縮,卻還是不敢直視將死一刻。

就在那一刻,就在此時,還未消失的神智讓他赤炎聽到了詭異的簫聲,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風住了

在素虹周圍的風停了下來,猶如一堵牆隔絕了它們。

就像風憑空失不見了一般,高處的沙粒沒有了風的依托紛紛垂直落下。

在裹挾著沙粒的風牆之外,無聲無息地一前一後佇立著兩個身形高大的身影,陰影下是沉沉地殺氣。二人正慢慢穿過風牆,朝素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