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做了離家出走的準備,可不料殷時在毫不知會的情況下半夜三更搖醒她,趁著夜色,帶她翻*牆而出,一路直趕碼頭。而碼頭上早有船夫,提著馬燈在渡口等候,船在黑暗中搖搖晃晃地行駛,除了水聲四周寂靜一片。雖說這半夜翻*牆的感覺很刺激,可清若忽然有種感覺,自己要是被身邊的男人賣掉也不足為奇。
清若愣一下,也跟著往外望,船已緩緩靠岸,渡口的人影也越來越明顯,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環境,直到岸上的人喚出聲,她才恍然大悟。
“殷大哥!”一個混濁有力的年輕男子搖手喊道。
“放肆!要叫殷少爺,或者姑爺!”
船夫將船緩緩停穩,殷時彎腰,將清若扶出船艙。看著眼前黝黑壯實的柏青,殷時忍不住調侃了一句:“終於有人比我黑了,小若,以後你可不許再嫌棄我了。”殷時一句的調侃讓柏青跟清若都尷尬起來。
柏青有些難為情地憨笑道:“這裏的人沒幾個白的,天天大太陽曬的,柱子他娘也都黑了好多,哪像小若住大宅子。”柏青剛說完,被肅三狠狠踩了一腳,他不悅地喊道,“阿爹,我又說錯什麼了!”
肅三雖然還是不苟言笑,但眼神爍爍,看得出他還是有些激動的。“殷少爺,咱們回去再說吧。”
“肅三哥,又不是外人,你要這麼喊,我得回去拿禮物才能上門了。我們可是連東西都沒帶就出來的。”言下之意,這番回來當做是回娘家,稱呼上自然要按親戚輩序。
“好好。”肅三有些激動,連說了兩句好,然後轉身拽著柏青的手走在前,帶他們上岸。
睨見清若表情有些呆滯,殷時凝眉問道:“怎麼了,不高興嗎?”
清若回神,支吾了半天,“你怎麼沒跟我說是回海亭?”海亭早就掛在她們家名下,回海亭基本就等於回娘家,原本還因為初二不能回娘家而鬱悶。沒想到殷時竟然把她帶來海亭,這樣的話,就算不能去綿縣,折去木雲也近啊。
“看你之前因為不能回縣裏,老是唉聲歎氣,正好給你個驚喜。打算過幾天讓柏青進城給阿姆阿爹捎個信,看他們怎麼打算。”殷時說。
能回海亭已經超出清若想象,沒想到殷時竟然打算讓楊茂禮他們也過來團聚。細算起來,楊媽媽已經是外孫女,守孝隻是念心而為,並沒有人強行要求他們跟孔家人那般。所以隻要不去別人家中,就近去自己的莊子宅子是不違背禮節的。被殷時這般細心的安排感動到,眼中似乎有淚,轉了幾圈,卻沒掉出來。
殷時故意停下腳步,歪著腦袋等待她有所表現。隻見,清若咬著嘴似笑非笑地湊過來,踮起腳尖,飛速在他臉頰輕輕印了個吻,然後逃開。殷時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回過神,那小身影早已逃到前麵去了。忽然頓時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豁然開朗,舒暢地大笑一聲,快步追上去。
肅三家在大路口,很好認,屋前有一大片平底,比鄰近的屋子大一些,建築也講究了些。
清若打量著四周,有些認不出當年她跟楊茂禮來時的樣子,這宅子是當年她用粗劣的筆法畫了草圖,然後特意央了楊茂禮讓人建的,為的是以後無聊時可以有多個地方避暑,消磨時間。肅三見她打量得出神,解釋道:“當年大爺說給柏青娶媳婦用,不過,要是你們回來,我們可以搬出來。”
“肅三哥,我阿爹都說留給柏青,自然就是你們的。我們現在是來寄住,哪有喧賓奪主的道理。”清若笑道。
肅三對殷時他們的到來沒有聲張,所以除了肅三一大家子,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到來,有些麵生的工人也隻當是肅三家來了客人。
“柱子他娘,看看誰來了,還不快出來。”柏青一進門就拉長聲調朝屋裏喊。
一個皮膚跟柏青一樣黝黑的婦人從屋裏跑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搖搖晃晃剛學步的小男孩。一看到清若,先是一愣,激動地瞪大眼睛,“若、若妹妹?”
“咳!”一個重重的鼻音。
清嘉立刻正要改口,清若已經迎上去,“清嘉堂姐看著精神真好。”清嘉對清若的到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反倒是身後的小男孩眨巴著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清若,她興奮地彎腰抱起孩子,“這是堂姐的孩子?”清若衝他吐了吐舌頭,辦了個鬼臉,小男孩不但不怕生,拍手笑得無比歡暢,被清若逗得更加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