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氏有些神誌不清地自言自語時,殷琛一句話破滅了秦氏的期望,“那帖子是我拿回來的,與二哥無關。”
“為什麼!”秦氏變得異常激動,站起身扯著殷琛的衣服,怒吼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害你大哥。”
“娘,就算我不拿回來,你以為大哥就沒事嗎?”殷琛厲聲反駁把秦氏給嚇住了。
看著殷琛朝自己走來,眼中他的身影越來越大,秦氏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大。雖說同樣都是自己的兒子,秦氏心裏清楚,對於殷奇而言,殷琛所得到的怕是他十分之一都不到。當年殷琛出世,正逢是殷時會說話愛玩鬧的時候,殷稷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個打一出生便與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兒子身上,對於小兒子的出世根本毫不在意。
這也是殷稷山跟萬氏感情最親密的時候,因著兒子的出世,萬氏也不在拒人於千裏之外。殷稷山對萬家雖有怨怒在先,但萬氏進門以後,極盡卑微和順從彌補了他心中的遺憾,更多是因為萬氏豐厚的陪嫁讓殷家在蓮城重新有立足之地。
秦氏好不容易才打發了那些鶯鶯燕燕,又豈能容得了丈夫跟小妾在眼前卿卿我我。
但是,說來殷琛的命也極不好,沒到周歲,一連生了好幾場病,眼看就要活不下去。就連當時蓮城最有名的戚氏大夫,據說是從太醫院退下來的老太醫也說怕養大了,腦子也不好使。秦氏一聽,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一個養不大腦子也不好用的兒子對她來說便是毫無用處。
奈何是自己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讓她完全棄之不顧,又多少有些舍不得。然而,整日啼哭的小兒子讓她顯得煩躁不安,跟殷稷山的矛盾越鬧越大,殷稷山越是往夏園走得頻繁。後來,秦家老太太托人帶話,她夢中得仙人指點,說是殷琛的八字太弱,遇上殷奇這種小霸王和殷時這種公子貴格,自然會被壓損到。秦氏這才央了娘家人去尋要了一房八字厚重,福澤綿長的夫妻,讓他們把殷琛到莊子養大。
沒想到這一養就是好幾年,每次福叔來殷家跟秦氏彙報殷琛的情況,並希望殷家能把他接回來時,秦氏總是猶豫推脫,生怕小兒子回來以後又是長不大。
若非秦家老太太過世前指名要見一見這個苦命的外孫,或許殷琛這輩子就這麼被遺忘在莊子裏。
所幸的是,殷琛並沒有讓秦家老太太失望,殷琛不但酷似已故的秦家老爺子,性子也肖了幾分。為人聰明機靈不說,口齒伶俐很得秦家人喜歡,秦氏連忙戰戰兢兢地讓人把殷琛的東西從莊子裏搬回來。
想著母子相別的那些年,或許是秦氏跟殷琛都過得最為愉快的日子。一個在殷家春風得意,一個在莊子自由無慮,殷琛回殷家的時候又趕上殷時勤學苦讀的辰光。他想過無數種討好父親的辦法,最終還是抵不過殷時給殷稷山帶來的榮光和驕傲。在殷琛眼裏,殷時跟殷稷山之間才像真正的父子,打也好,罵也好,頂嘴也好,一切都那麼順其自然。
殷奇從不屑跟殷稷山鬥嘴,凡事他隻需找秦氏,秦氏自然會替他擺平一切。殷時則為了萬氏會跟殷稷山鬥得吹胡子的眼睛,隻有他,對殷奇也是百般討好,對殷時也是客氣忍讓,有時候他都忘記自己也是這個家的主子。
“爹一醒來,大哥照樣會被打,會被趕出去,我要是不這麼做。娘,你連一個兒子都沒有,這個家,徹底就成了二哥一個人的。”殷琛附身,將臉靠近秦氏,逼得她節節退後。
秦氏被他說得一句話都反應不過來,整個人完全蒙住了。
看著母親蒼白如紙的臉色,殷琛心裏還是有微微的感慨。忽然,他莞爾一笑,“話又說回來,大哥是沒能力掌這個家的,殷家的家業在他手裏遲早會敗掉,不如留給我。”
他原想著等殷奇把一切事情都辦好,他再設法救醒殷稷山。戚家大夫並不敢給殷稷山下多烈的毒性,生怕一個不留神,把人弄死了。結果殷奇的計劃還沒得逞,還得辦白事,反倒事情越鬧越多。
衛崢不過是個程咬金,可對殷琛來,順序早晚問題不大。
“娘,你可千萬要好好養著身體,過了年,您去給我娶個媳婦回來,到時候這個家您就能安穩地坐定了。”殷琛輕拍了秦氏的肩膀,對她溫聲道:“至於大哥,別忘了,隻有我坐上了爹的位置,大哥才有可能回來。”殷琛一字一頓在秦氏耳邊說,聽得秦氏隻能喘著粗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殷家欠他的東西,他會自己全部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