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疲憊不堪的身影,清若總是有一肚子疑惑也不好叫住他,隻好一個人坐在船頭苦思。可直到船靠岸,下船換車,殷時依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清若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
“二少爺、二少奶奶,您回來了。”夏初看到他們相攜進院,興奮地迎上來。
“這兩天,可有發生什麼事。”殷時將東西都丟給夏初,整個人懶散地賴在榻上隨口問了一句。
“回少爺的話,倒是沒什麼事找您,不過大少奶奶來找過二少奶奶,是昨日傍晚的事了。”夏初給他們遞了一杯水,轉身就去幫夏末歸置好他們的行禮。
“可有說什麼事?”清若蹙眉,戚氏沒理由不知道她回娘家,這麼急找她難不成是發生什麼事了。“對了,苑芳呢?她身體還沒好嗎?”清若好奇地四顧了一下,原本應該是最積極出來的苑芳,竟然沒了蹤影。
“昨日吃了藥,精神已經好多了,剛剛說是要去找春梨聊天,我讓她一個時辰內回來。”夏初恭敬地說,忽然頓了一下,又道:“我聽外院的人說丘少奶奶快不行了,大少奶奶從昨日接到消息就跑出去,聽說很晚才回來,不過一回來卻是直接到咱院子來了。”
“丘少奶奶怎麼會……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清若一邊卸下耳環收拾,聽到夏初的彙報,忽然嚇了一跳。
夏初扭著眉,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我讓苑芳過去順便問問,明明前些日子咱們去的時候我看著精神還好好的,臉色雖差但也不至於這麼快不行的樣子。”要說回光返照,那也變化也太快了些。
“要是苑芳回來了,讓她到屋裏來,我有話要問她。”
清若覺得心頭有些堵,雖然她與大戚氏不過是一麵之緣。可在她印象裏,那樣溫柔多情的女子若不是嫁到丘家,或許如今也是個明快幸福的女人,有著兒女繞膝。丈夫紈絝好色,公婆雖體貼可到底是因為虧欠,而雖說隻有一個妾,可是卻是個野心大心眼小的妾,絲毫不把她這個女主人放在眼裏。放著這麼個處境,就算是健康人都要鬱悶出病來,何況大戚氏那羸弱的身體。
說是一個時辰,可苑芳足足待了近兩個時辰才回來。這回來免不了是要挨夏初一頓罵的,隻不過夏初的罵對苑芳來說不痛不癢,夏初見此也懶得說道她,隻說讓她趕緊過去,清若找她,苑芳這才忙不迭地跑過來。
“二少奶奶,對不住,我頑得忘了時間,請您責罰。”苑芳心虛地說。
清若真清點著帶回來的東西,聽到苑芳的聲音,立身回頭望了她一眼,對夏末吩咐完才說:“你跟我過來。”苑芳心一驚,以為清若要發怒,連忙小碎步跟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等到走到裏屋,清若這才開聲問道:“你到春華軒都問到了些什麼?大少奶奶呢?”
苑芳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恭敬地回答:“大少奶奶一早就出門去,直到快晌午才回來,用過膳後休息了一下會兒又跑出去。聽說丘少奶奶起病急,是前兒夜裏起的病,到現在都昏迷不醒。已經找了大夫,可大夫都說是沒救了,讓丘家安排後事。”
苑芳的嘴巴利索,腦子轉的也快,夏初隻讓她過去打聽打聽大戚氏的病情,哪知她回來卻把戚家祖宗十八代的關係都給摸清了。所以沒等清若開問下個問題,她就滔滔不絕地把她打聽到的事全部說出來。
清若這才知道,原來戚氏年幼時是在伯父家裏長大的,與大戚氏年紀相仿,性格相投,所以特別要好。從六歲一直養到十歲才歸家,所以後來對於大戚氏嫁去丘家,戚氏其實心裏是很不滿的,奈何她自己也嫁了個不務正業的夫君。隻是她比大戚氏走運的是,她還能大刀闊斧地打發夫君的通房侍妾,上哄得住公婆,下安撫得小姑子,就連丈夫也對她溫聲細語。若不是她還未生出兒子,恐怕這殷家,她早就坐穩了掌權理家的椅子了。
大戚氏嫁過來時,丘少爺也不是完全不顧家裏,畢竟大戚氏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又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隻可惜陽春白雪遭遇紈絝子弟,大戚氏對於丈夫風流樣貌和溫柔性子倒是頗為傾心,雖知他不好學玩心大,但始終相信他會被她感化的一天。隻是大戚氏沒想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慣閑散日子的丘少爺怎麼可能會有心思去正經學事。
一次兩次後,丘少爺對大戚氏的美貌再愛慕,也受不住她每日的“敦敦教誨”,夫妻之間漸漸產生了隔閡,再加上丘老爺限製他不給納妾,便與丫鬟玩鬧在一起,一時玩過頭,才有後來的慘狀。
“我還聽說,丘少奶奶原本精神是好好的,可吃了藥後半夜才起得病,大少奶奶懷疑過有人動手腳,可是去了幾次,什麼東西都被打掃幹淨了,根本找不出證據來。”苑芳的話把清若點醒了,“二少奶奶,你說會不會是……”
“不許胡說,這是丘家的事,有耳無口,不許傳出去。”清若自然知道苑芳指的是誰,當初發昭出生前,不就差點出了事。一想到剛回家就碰上這事,清若有些心煩,“你出去吧,這事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