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鼎見瀛仁手指自己,怒道:“老子就是羅鼎!”
“好!”瀛仁背負雙手,困境解脫,他那種在宮裏浸染的貴族氣質便已經顯現出來,沉聲道:“羅世恒身為衛所軍指揮使,據我所知,衛所軍指揮使的軍餉,一個月不過四十兩銀子,一年下來,也不過四五百兩銀子。”他緩步走向羅鼎,眼眸子的神色陰沉可怕:“這四五百兩銀子,還要養家中的仆役小廝,還有日常用度,但是你羅鼎方才上花兩百五十朵,折合現銀七千五百兩,羅世恒不吃不喝,需要十五六年才可能領到這麼多軍餉。據我所知,羅世恒擔任衛所軍指揮使不到十年,他從哪裏來了那麼多銀子?難道他指揮使府上下這些年都是不吃不喝?難道他羅世恒的軍餉全都交給你這個做兒子的保管,而且讓你因為一場花魁之選便砸出他所有的積蓄?莫非羅世恒坐在指揮使的位置上,手腳卻不幹淨,貪汙納賄,才會有龐大的積蓄,才會讓七千兩銀子在你羅少爺眼中不值一提?”
瀛仁對羅鼎厭惡至極,恨之入骨,此時氣勢逼人,嚴重甚至帶著殺機,倒是四周眾人聽著膽戰心驚,這年輕人也實在是太過膽大,竟然當眾指責羅世恒貪汙受賄,此時一旦被羅世恒及其黨羽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你……你胡說什麼!”羅鼎聽瀛仁這般說,開始慌張起來。
“胡說?”瀛仁冷笑道:“本……本公子有沒有胡說,你心知肚明。”
羅鼎見許多人都看著自己,還真是有些心裏發虛,忙道:“這些銀子……這些銀子是劉大少爺借給我的!”說完,扯了扯身邊的白胖子。
那胖子無奈起身,道:“不錯,是我借給羅公子的。”
“你是何人?”瀛仁得理不饒人,步步緊逼。
胖子冷冷一笑,傲然道:“家父乃是雲山府商會會長劉老太爺!”
楚歡在旁聽到,皺起眉頭來,目光如電,看向了劉大少爺,想不到這人竟是劉聚光的兒子,劉大少爺和羅鼎混在一起,這兩家之間的關係果真是親密無比。
瀛仁淡淡道:“商會?原來如此。雲山商會會長的兒子,出手借給衛所軍指揮使的兒子七八千兩銀子,根本不考慮羅鼎是不是能夠償還……!”他臉色猛然一冷,一字一句道:“這便是所謂的官商勾結嗎?”
劉大少爺臉色大變,羅鼎也是大驚失色,已經抬手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裏胡言亂語,你誣蔑家父,那是犯了大罪,要蹲大獄嗎?”
瀛仁緩緩道:“據我所知,都察院左都禦史徐從陽徐大人已經來到了雲山府,他這次前來,似乎就是要前來肅清吏治……!”冷然一笑,悠然道:“羅少爺,本公子勸你現在趕緊回去,徐大人此刻便有可能在你府中,正在調查羅世恒貪贓枉法劣跡,你在這裏與商人之子同流合汙,隻怕會連累你父親,也是你父親貪贓枉法的鐵證!”
羅鼎隻是不學無術的一介紈絝,正要比起氣質和學問,與瀛仁還是相差甚遠,瀛仁幾番話一說,還真是讓羅鼎心驚膽戰。
物以類聚,那劉大少爺顯然也不是精明之輩,白白胖胖的臉上隱隱冒出汗來。
徐從陽前來,這兩人自然都是知道的,而且這兩家私底下也確實有錢權交易,瀛仁隻是恐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已經正中要害。
庭院好幾百人,此時都不敢吭聲,選花台上,淩霜見瀛仁直斥羅鼎,對羅鼎步步緊逼,這一時刻瀛仁竟是有著強大的氣場。
羅鼎是寶香樓的常客,此人在房事之時有怪癖,樓裏許多姑娘都是深受其害,此時見到瀛仁當眾將羅鼎逼得連連後退啞口無言,都是甚為解氣,心中歡喜,卻不敢麵上表漏出來。
淩霜本來對瀛仁並無什麼感覺,但是此刻見他如此,倒是有幾分欣賞,不過卻也暗暗為瀛仁擔心,隻怕他如此嗬斥羅鼎,最終會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