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還他清譽!
翌日,天氣已經放晴,集市也比昨兒個熱鬧了許多。蕭可可和泠月並排走在街道,看著小攤擺著的東西,蕭可可很是無語的搖搖頭。
她同泠月說道,“這蕭國怎地這麼迷信?一直如此麼?”
嘖嘖,瞧這一地琳琅滿目的觀音菩薩,降龍伏虎的尊像,真是天子領著子民一起墮落呀。
“自然不是,以前容西王還在世的時候,蕭國從來是不信什麼鬼神的。”
“那一定是現在的皇上很昏庸懦弱咯?”蕭可可挑了挑眉。
泠月淡笑,“這泠月可就不知道了,不過泠月想,應該是這樣子的吧。”
說完,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噗嗤”一聲,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半刻後,蕭可可止住笑,問泠月,“泠月時常提起容西王,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呀?”眼珠轉了轉,“懲惡除奸的大英雄?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小姐是蕭國的郡主,容西王是小姐的父王,所以小姐也應該喊容西王為父王,嗯?”
泠月很嚴肅的樣子,蕭可可咧著嘴連連傻笑,點頭說道,“對,應該叫父王。”
泠月滿意的笑了笑,隨後似是在追憶,臉上帶著淡淡的悲愁,說道,“容西王是一位忠誠的臣子,也是一位善良的皇室子孫,”看著蕭可可,“更是一位柔情的好丈夫。”她這樣評價著容西王。
然而想起容西王最後交代的話,泠月卻暗自傷神了。
看了看異常認真,嘴角不知不覺地彎起的蕭可可,泠月這才又淡淡的笑了,她繼續說道,“在戰場上,容西王是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容西王戰功赫赫,救老百姓於水火之間,所以當時,在仁皇眾多的皇子之中,容西王是最受百姓愛戴的,那些百姓都認為,像容西王這般愛國愛民的皇子,就應該是蕭國未來的天子……”
泠月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蕭可可抿了抿嘴,說道,“功高於主,未必是好事啊,更何況那些百姓都已經心向容……父王了。”
泠月歎了口氣,“是啊,哪個皇帝希望被臣子屢屢占去了風頭?縱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心裏頭仍然不是滋味,更何況那個高高在上的人還是仁皇。”說到這裏,泠月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在那個萬人之上的寶座前,他隻會自私的選擇權勢。仁皇可以不要一切,可以犧牲一切,卻唯獨舍棄不了那個皇位!”
泠月眼眶通紅,她憤怒的語氣裏,皆是對蕭國太上皇的怨恨。
蕭可可皺著眉,心裏暗想:似乎泠月很恨上一任的皇帝,也是,連自己的兒子都傷害的父親,一定不會是個好皇帝,她也不喜歡。
往前走了小片刻,視線開闊了不少,蕭可可抬眼看了看眼前這片荒廢的宅子,對泠月說道,“泠月,容西王府就是這裏嗎?”
聽見“容西王府”四個字,泠月身形一頓,往廢墟看去,眸中已泛起了水光。她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是,這就是容西王府。”
即使化為了灰燼,她也不會忘記——這就是容西王府。
“師傅,這是什麼地方?王爺哥哥真的在這兒嗎?”
“嘿嘿,當然當然,老頭子最不會騙的就是小娃娃了。小泠月呀,從今往後,你就住在這裏好不好呀?”
“那師傅呢?師傅不和泠月一起住在這兒嗎?”
“嗨呀,老頭子平生最討厭住這種張揚的房子了,老頭子還是喜歡遊走江湖,四海為家,尋找年輕時的那種逍遙灑脫的感覺。……小泠月乖了,等老頭子走遍了天下,便回來好好教你武術和醫術,十年後一定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一代女俠,……無人匹敵的那種。”
“……師傅帶上泠月好不好?泠月一定不哭不鬧……師傅不要丟掉泠月……”
“哎呀,這小娃娃怎麼比自家的孫女還難搞定。老頭子發誓成不?若老頭子不回來,那就…那就…那就讓老頭子再也沒有美酒可飲!如此毒的誓言總可以相信老頭子了吧,小祖宗?”
……
她信了師傅的話,就像師傅發下如此毒的誓言,她知道師傅一定是做不到沒有美酒可飲,所以當時她就那麼站在了容西王府大門口,看著師傅邊大口喝著酒,一邊傷心的搖著頭走了。而那一別,便是永遠。
她再也沒有見到過師傅。後來她才知道,師傅死了,死在了符越釀製的毒酒壇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