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澤不再說話,隻是沉默著看著她。

手下的被褥很軟,不重地壓著就能勾勒出手掌的痕跡,他微微側下身,想去看清她的表情,可是隔著被褥,童糖緊緊把臉埋在裏麵,實在有些費力。

“那些人愛嚼舌根,就讓他們說去好了,反正我也不會掉一塊肉。”

要是真的這麼輕鬆就好了。

言墨澤摸著她的腦袋,道:“辛苦夫人了。我知道夫人很辛苦,其實夫人不用管那麼多的事情,全都交給我就可以了,你隻要……在宮中安安穩穩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童糖卻一把掀開了被褥,刷地一下坐了起來。

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言墨澤的手中一空,眼神閃過微錯地看著她。

原本就嬌柔的麵龐變得通紅,咬牙的動作可以看得出她氣得不輕,那雙眼睛微微一瞪,不好惹地看了過來,道:“你說什麼?”

“怎麼了?”

“就是這樣我才煩躁!”童糖不識好歹地跟他說道,“你是覺得自己足夠讓我依靠,想讓我什麼事都不做是嗎?”

言墨澤有些莫名,“我不知道你在生氣什麼?”

“我就是生氣啊!”童糖抓著他的衣襟,將人直接拉到自己麵前,美眸中帶著不滿,盯著他道:“你總是這個樣子!”

“夫人?”

“我想去做啊,如果什麼事情都依靠你,我又能做什麼呢?你是神仙嗎?還是什麼?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你憑什麼、為什麼要擔負起我的一生啊?”

言墨澤無奈地抓住她的手,輕聲安撫她道:“我答應過你,這輩子都要喜歡你、寵著你,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我也答應過你。”童糖看著他,道:“無論是什麼時候,我都要陪在你身邊,所以,那些煩人的東西,我要親手把他們趕跑。”

言墨澤說不高興是假的,可是也不想看到她這麼逞強。

大抵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隻會讓她更加生氣,幹脆什麼也不說了,輕輕彎下腰,鄭重其事地抱住了她,下巴壓在她的肩膀上,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哼笑,“我知道了,夫人如此強悍,就靠夫人保護我了。”

童糖從鼻孔哼了一聲,也緊緊抱住了他。

“我會的。”

在被言墨澤冷處理的第三天,王貴終於忍不住帶著幾位大人進宮,想要直接衝言墨澤施加壓力。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們這一行人方才走進了宮門,就被在門前等候的青衣宮女攔住了。

王貴的步子一頓,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她,“你是何人?”

這女子也不是別人,正是奉了童糖命令,前在這裏守株待兔的春桃。

對著幾位的所作所為也有些耳聞,因此看到幾人的時候,春桃的態度並沒有那麼和緩,她本來就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真要說起來,品階也不算低下,視線微微下瞥,用一種相當不屑的神情看著他們,道:“唐突了幾位大人,我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女春桃,在這裏恭候幾位已久。”

“皇後的侍女?”王貴皺起眉頭。

他身後的人也都是議論紛紛,“皇後找我們做什麼?”

“我們可是有要事在身。”

“真是一點都不懂禮儀規矩!”

這些話背後說,也就算了,可以當做沒聽見。

但當麵說就等同於挑釁。

春桃隻覺得額頭青筋暴起,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僵硬了起來,嘴角抽了兩下,麵前叫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凶,“既然娘娘召見,幾位大人也應當注意禮儀才是,難不成,大人們都已經到了不把娘娘放在眼裏的程度了嗎?”

“你這小宮女!”剛有人要訓斥她,前邊的王貴便抬手製止了。

王貴側頭,意有所指地說道:“他人失禮,咱們可不能如此,也要讓娘娘知道一下,我等可不是那種,不將禮儀規矩放在眼裏的人。”

春桃冷哼一聲,假笑都免了,側身低頭道:“大人請。”

此時正值寒冬。

從木製小橋上走過,還透著絲絲冷風,厚重的衣服也遮擋不住寒意,走在路上的幾個大男人,也忍不住在寒風中縮起了脖子。

這天氣什麼時候下雪都不奇怪,但誰也沒想到,走到一半的時候,空中飄飄灑灑開始落雪。

雪花碎片輕輕落在屋簷角落,飄到人的身上頃刻化作烏有,春桃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帶傘,好在她的衣服上連著一頂寬大的風帽,帶上便能用它擋住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