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散著消毒水的味道,偌大的病房外響著淩亂的腳步聲和刻意放輕的交談聲。
在這高牆大屋中,許東方一點也不覺得愜意,這是一片局促的天地,看不到他心心念念的草青樹綠。
與病魔鬥爭了三年的許東方終究還是失敗了,如今,他想用僅剩的三十天光景去一次向往已久的西藏,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不過高原空氣稀薄,對身體的負擔很大,就算是身體健康的人也要做一套繁瑣的體檢才能安心的前往,許東方這樣的就更不用說了,去了跟找死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但人活一世,總要任性一把。
病魔啊,死神啊,你們要來就來,來朝我逼近!
我這一生苦痛複雜、哀歎又生,人生遍處是歧路迷津,在煙霧中升起,在我周遭橫行,但這又能怎樣?
生要盡歡,死亦要無憾,我的心潮依舊是激動難平!
二十天後,西藏——羊湖。
雲天如幻牛羊走,彩筆難描世外圖!
這裏碧空如洗、牛羊成群綿延萬裏,是世界上離著太陽最近的地方,也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
許東方打著哈欠從借宿的碉房二層走了下來,倚著柴火垛洗了把臉。
“你今天起的很早哇,正好糌粑好了,一起來吃早飯吧。”
旦增平措有些意外的說道,沒想到經常睡到日上三竿的許東方今天會起來的這麼早。
“好,大叔謝謝您,飯錢我會照常給您的。”
許東方扯了扯嘴角勉強笑著道謝,在飯桌前坐了下來。
旦增平措點頭回應後便繼續忙碌起來。
時間尚早,還沒到開飯的時候,旦增平措的一對兒女還在呼呼大睡著。
無所事事的許東方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盡管十多天前他便在這戶人家住下,但他對藏族的碉房依舊有著很大的興趣。
旦增平措家的碉房分為兩層,下麵是圈著牛羊的畜牧圈和儲藏室,二層是他們起居生活的居住層,碉房堅實穩固、樓角平整,既利於防風避寒,又便於禦敵防盜,小小的碉房充分的體現出藏民的智慧。
這一到九月,便有了秋意,早晨還是有些寒冷的,好在沒過多久糌粑和酥油茶便被端上了飯桌。
許東方跟著旦增平措他們有樣學樣的將糌粑與酥油茶攪拌成團狀,用手抓著糌粑張嘴咬了一大口。
“味道稍微有點怪,不過很好吃。”
糌粑入口後是又嫩又滑,溫熱的糕直接滑進了他的腸道,許東方舒服的眯起了眼,由衷的誇獎道。
旦增平措用手背抹了把嘴巴後笑道:“哈哈,你喜歡就好。還怕你吃不習慣我們這兒的東西呢。”
吃過早飯後,平措大叔的一對兒女尼瑪和達娃便背起書包上學去了,吃飽喝足的許東方也有了些困意,正當他準備上樓補覺的時候,旦增平措家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三名藏族青年闖了進來。
“多吉,你來做什麼?我這裏不歡迎你。”
看到來人,旦增平措立即皺起了眉,語氣不善的說道。
“誒呀,咱們好歹也是表親啊舅舅,對我這麼冷漠可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站在三人中間的多吉嬉皮笑臉的說道。
旦增平措絲毫沒有搭理多吉的意思,反而轉頭對著許東方說道:“小夥子,你先上樓去吧。”
許東方點頭,人家的事他也不好牽扯進來,輕咳了幾聲後,拉住扶手便要朝上走。
多吉三人這次來的目的便是要痛宰一頓這個外地肥羊,此刻怎麼會讓他這麼輕易的溜走呢?
多吉朝著同伴使了使眼色,邊巴和朗傑心領神會的朝著許東方走去。
他們三人都是本地的地痞流氓,殺人放火的事他們不敢做,但敲詐勒索卻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小偷小摸是他們的家常便飯,附近的居民對他們是又怕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