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音回到病房,有些疲累了。
但雙眼緊閉,如何都睡不著。
阿遇為什麼要隱瞞她安罄竹需要的是心髒?
這件事情劉惜如是否知道呢?
還是其實大家都知道,唯獨她不知道?
她輕歎了一口氣,下床,走至床邊。
初秋的天氣了,梧桐上的樹葉已經變了黃,一陣清風拂過,便是幾片狀若蝴蝶的葉子在空中飄蕩著。
慢慢悠悠,輕輕緩緩。
疊落在已經枯紅變黑的,甚至於已經被腐蝕了的舊葉上。
些許病人在窗外的草坪上正散著步,步伐些許的慵懶。
池晚音突然向去外麵透透氣。
她走至草坪上,找了一處石墩坐下,看著過來過往,心中空落落的。
驟然一個小皮球踢到了她的腳下,原來是遠處的孩子們無意間將皮球踢到了她的身邊。
一個憨笨笨的小胖子搖晃著身體小跑過來,對著池晚音喊了一聲“姐姐”。
池晚音撿起小球,很快的扔了出去。
一切回歸常態,該散步的病人還在散步,該玩樂的孩子也還在玩樂。
她眉眼低低,感覺自己有些無病呻吟。
阿遇沒有告知她,一定是為了她好。
安家是否知道,與她又有什麼關係,總之是不曾相認的。
安罄竹現在總歸是不在了,和一個死人計較,又有什麼意思。
霎時,她似是豁然開朗起來。
準備站起身回去。
卻是在抬眼的一刻,看到了一個她並不想見的人。
趙德欣穿著黑色的圍裙,站立在她麵前,黑色圍裙裏還放置著她的洗碗手套,她那一雙手在整日油汙的浸泡下已經變得粗糙不堪了。
她看著有些刺目,別開了眼。
“有事嗎?”池晚音問。
趙德欣深吸了一口氣,不管心中對池晚音有多大的怨氣,現下也平穩著嗓子道:“嗯,有,你和安家是不是……”
池晚音知道趙德欣是為何而來的。
為的是安暉。
她沒猶疑,點頭:“嗯,見麵了,但沒相認,那家人也不算什麼好人。”
“那……安暉他……”
“他大概,不會想知道有你。”池晚音直接道。
也是在話說出口之後,發現了趙德欣眼眸之中的一絲閃爍。
她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太快,傷到了人。
她又解釋:“那家人,權勢很大,對我們這種平民百姓是非常不屑也很正常,所以……我覺得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當初的兩個孩子,是交易。
現在交易結束已經過了二十多年,趙德欣心裏再如何的放不下,也都無法挽回了。
趙德欣抿緊了唇畔,霜白的兩鬢凸顯了滄桑,眼角的細紋和嘴角的自然下斂,無一不在告訴別人她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了。
“我想見他。”
“我可能幫不了你。”
“不會,你是安家的人,你能幫我,算我求求你。”
“我……”
還不等池晚音第二次拒絕,趙德欣便自顧的苦笑道:“算了,你又怎麼會幫我,便是我橫死街頭,你大概也隻會笑一笑罷了,是我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