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弘俊輕笑,這個世界上知道他事情最多的人,不是寵信他的父王,不是忠心耿耿的紀全和方王兩個嬤嬤,不是代表他辦事的荊北君,而是,這個從民間藥童直接成為太醫的李懷恩。
他喜歡跟李懷恩說話。他從小困守深宮,實在寂寞,很多話、很多事無處可說,幸虧來了李懷恩,否則,即使他的瘋病已好,也得憋的時不時瘋上一回。
燕弘俊對李懷恩幾乎無話不談,他分析宮中形勢,朝局走向,推敲他的計劃布局,剖析原因和每一步的厲害關係,講他得到的消息,看到的奏章,父王的抉擇,除了病情什麼都講。
燕弘俊說這些的目的,並不是要征詢李懷恩的意見。他知道李懷恩最討厭這些勾心鬥角,想不透裏麵的關竅,也給不了意見。他隻是單純的喜歡講,然後看李懷恩時而愁眉不展,時而欣喜若狂,時而迷惘困惑,時而恍然大悟的樣子,比他看病時的冷漠,不看病時的淡漠精彩的多。聽李懷恩知道始末後,簡單明了的直中要害,有時候還會點評一句,如某某毒不是這麼用的,他下的湯中有柿子,所以藥效發生了變化,或者某某出門肯定忘吃藥,否則怎麼會幹出這種腦殘的事。還有李懷恩焦急之餘,拿著紀全或其他人大罵發泄的情景……每當這個時候,都讓他開懷大笑,心情舒暢。
所以看著李懷恩又把紀全罵出去的時候,燕弘俊雷雨之夜的痛苦盡消,心情舒暢之餘不禁想到那個鍾靈毓秀的少女。眼前浮現自己說要殺她時,那張驚詫莫名又失望痛苦的臉。
離玟玉被帶下去時的那一眼,讓他很不舒服:她會不會明白自己的苦心,會不會因誤解而疏遠,會不會因上心而悲戚,如果,她真的……想到這些,他的心就莫名的難受。但李懷恩告訴他,對方正興高采烈的啃冰梨,還揚言要自己彈劾自己,給哪些壞心思的家夥添點火……聽到這些,燕弘俊立刻就心花怒放起來——她果然是靈透的,和那些惡心的女人不一樣!
燕弘俊聽李懷恩提到心中正想的人,自己都未察覺到,嘴角已不由自主的牽起一抹微笑:“你錯了,我又沒打算篡位,要那麼多兵權做什麼。無論夏延器怎麼打算,韜光養晦,還是獨占鼇頭,隻要他保持中立,就對我們無礙。我招攬張珈,隻為張珈!”
“隻為張珈?”李懷恩皺起眉,一臉的質疑和不解,皺著眉,冥思苦想半天,終於恍然大悟:“她雖然是山村來的女孩子,但殿下喜歡了留在身邊也可。”
這話一出就惹得燕弘俊哈哈大笑,隻是身體虛弱,引起一陣咳嗽,李懷恩連忙給他順氣,羞惱道:“我說的很好笑麼?”
燕弘俊喝了幾口水,緩緩氣道:“你都想什麼呢,我招攬張珈,可是做大事的。”
李懷恩這回馬上就明白了燕弘俊的意思,立刻道:“不可,就算她是夏延器的徒弟,但參與殿下的機密大事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