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試探(1 / 2)

中午,廖炎大擺宴席給住在府裏的賓客壓驚,宴席剛開始,廖坤就火燒屁股似得衝進大廳叫走了廖炎父子。原來他剛給陸承霖送飯,推開門差點暈過去,老管家修煉了幾十年的定功徹底崩潰了。

陸承霖不僅是陸家的唯一血脈,現在還涉及廖府闔府安危,所以廖坤將自己的兒子廖海派來貼身照顧,廖海從小跟隨廖棋之就如同自己跟隨廖炎一樣,是絕對忠誠的人。

廖海與廖棋之是同一個武學師父,兩人身手旗鼓相當,性格穩重,處事謹慎。他對自己的兒子很有信心,但現在卻仰天躺在門口,而床上陸承霖則衣衫淩亂,身體裸露,仿佛被人欺淩了一般。

離玟玉可不會給陌生男子穿衣服,而龍墨,人家才十歲好不好,會那麼體貼麼?所以兩人完全是管殺不管埋的做派。然後,以鎮定老練馳名的廖管家風中淩亂了,他甚至忘了收拾就跑去找廖炎。

因此廖炎父子到來看的是同樣的情景,同樣風中淩亂了,還好陸承霖昏迷著,否則被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參觀,上吊的心都有了。

好在,三人這兩天連受打擊,心理承受力更進一步,很快調整過來。廖炎父子把陸承霖從頭到腳檢查一遍並無變化,又從頭到腳整理一遍才放下心來。回過身,廖坤正將仍昏迷的廖海安置在椅子裏,兩人向前一步,視線同時從廖海的身上轉到桌子上,平素空無一物的桌子上靜靜的擺著一朵粉色絨花。

那是一朵女孩子別在發髻的粉色花飾,兩片綠色小葉拖著層層疊疊的粉色細絨組成的花瓣,小巧可愛,製作精致。

廖棋之“咦”了一聲,拿起花飾,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他微微閉目,極力的回想,曾接觸認識的女子麵容一一從腦海中閃過:嬌俏可愛的、溫柔嫻靜的、豔麗嬌媚的……最後定格在一張淡然清麗的臉上,時光倒回琅岐山下的小村甸,那裏隻有一家客棧,他投宿時遇到二個對他攝術不受影響的人,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決定第二天晚點上路。然而,第二天,他剛出房門,另一間房門同時打開,那個女孩靜靜的站在門內,纖瘦窈窕,亭亭玉立,一襲米色羅裙,身無裝飾,簡單樸素,落落大方,隻發間一點粉。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自紅,陽光從身後灑在身上,襯得她渾身散發出點點的金色微光,雖周身不見華貴裝飾,卻自有光華萬千。女孩看見他似乎有些意外,但隨之便唇角微揚,笑而不語,微微低頭施禮,發間那點粉色正對上他的眼——那是一朵綠葉托底的粉色絨花!

“張珈!”

……

今天的壓驚宴設在玉蘭堂,堂內擺了五桌,因都是熟識的商人,所以男女隻是共處一室,分桌而坐。靠外兩桌為女賓,靠內三桌為男賓。

廖炎回到席中,告了聲罪向眾賓舉杯敬酒,目光掃過右側的女賓席不由一頓。自小在閻王穀長大的龍墨並不知什麼飲食禮節,喜歡什麼隻管舉箸去夾,又夾不太穩,隻弄得汁水淋漓。離玟玉也不責備,亦不因龍墨的不妥有絲毫局促不安。邊與同桌女賓說話,邊替龍墨夾菜,舉止從容,談吐自如,女賓亦不為龍墨的無理而生氣或厭煩,反而不時逗弄他,龍墨邊吃邊答,言語率真,讓女賓們嬉笑不已,桌上其樂融融。

女兒昨晚的話在他耳邊響起:“爹爹,哥哥這次怕看走了眼,那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女子,連盤糕點都沒吃過似得,又呆又傻,被我三言兩語就自己交代了個幹淨……”

廖炎心中苦笑,隻怕全家都看走了眼啊!此女對我廖家究竟是瘟神還是菩薩呢?

廖棋之代父挨個敬酒,廖棋之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學習,這兩年更是獨挑大梁做了幾件大事,手段老練狠辣,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廖炎也透出漸漸放手的意思,因此大家對廖棋之的酒都是認真對待,不敢起輕視之心。

眾人你來我往一番,待敬到女賓時,廖棋之便由廖娉作陪以不失禮數。廖家兄妹一一敬過,最後才到離玟玉。

龍墨並不起身,仰著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他們說的話好生無聊。最後見離玟玉也起身說話,便扭過身子看。

廖娉早的哥哥吩咐,待三人寒暄兩句後,便旁敲側擊道:“妹妹的花飾真精致,我還沒見過雲州有賣的呢。”

離玟玉依舊一襲素淨的淡藍色羅裙,隻在頭上別了一朵與廖棋之發現的那朵一模一樣的絨花,隻不過那隻是粉色,現在戴的是粉藍色。

離玟玉纖手在花飾上輕輕拂過,淺笑道:“這是我義母自己想的花樣製作的花飾,便如廖府的點心一般,自然都是獨一無二的。”隻這一拂,行雲流水,恬淡雅致,宛如驚鴻一現,廖娉不由一呆,那是在母親身上都難以看到的風度,居然在她心中一直鄙夷的鄉下丫頭身上出現,眼花了吧!廖娉不由狠閉了下眼,再看,隻見離玟玉含笑而立,望向自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