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像一道雷電劈到我心裏,忽然,聯想到他在睡覺,我神經質地大吼:“那個女人是不是在你旁邊?你是不是跟她上床了!你讓那個賤人接電話!”
他沒有回答我,罵了句“有病”就掛了電話。
我流淚到天亮,覺得自己純真的感情就這樣被欺騙了。莫名其妙,永失我愛。
自從那以後,我開始變得沒心沒肺的,沒事就和人家玩玩愛情遊戲,每次我傷害別人後都能得到一種很爽的感受。而且每當遇到喜歡我的男生,我都會提出一個特別的交往條件,那就是,愛可以,上床不可以。男生們多半會先答應,慢慢地,也就覺得我特能裝,不願意再跟我繼續下去了。
我無所謂,反正我心裏隻有吉,沒有他,靠近誰離開誰都一樣。
我也試圖聯係過吉好多次,但是他始終不願意再理我。那個曾說過要寵我一輩子的男生,那個曾說要剪下日光替我做花衣裳的男生,好像從來都隻是一場夢。想他想得太痛苦的時候,我學會了自殘,用刀片一刀一刀往手臂上劃。我也知道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但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每當看著血跡斑斑的手臂,我反而會覺得心裏好受許多。
十·一放假,一個追求我的男生邀請我和一群人去野營,那男生信誓旦旦,說是給我準備了特別的禮物。去了才知道,他所謂的禮物就是用蠟燭擺成了一顆心,然後牽著我走到中間,要和我“永結同心”。
旁邊的人都很羨慕我,說他浪漫,可實際上我站在蠟燭中間一點沒覺得浪漫,隻覺得這種行為傻透了。
我暗暗想,如果為我做這一切的是吉就好了。
我敷衍地對他笑了笑就爬進帳篷準備睡覺,到半夜,我感覺有人趴在我身上,我猛地驚醒,借著月光,發現那個男生正在脫我的褲子!我嚇得用力蹬他。他按住我在我耳邊說:“為你做了那麼多事,難道你就不報答一下哥哥?”
他壓到我身上,我都快喘不過氣了!他的手在我身上胡亂摸,那種想吐的感覺又湧上來,我尖叫,他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出聲,慌亂中我順手摸到旁邊用來壓帳篷的磚,對著他的頭就砸了下去。
我下手很重。那個男生流了很多血,我沒管他,撒腿就跑了。
後來,我再見到他,已經是他從醫院裏出來了。他被我打成了腦震蕩,在醫院裏住了差不多半個月。他家長找到我家裏來,非要讓我賠醫藥費,還威脅說如果不給錢,他們就到學校去吵,吵到校方勒令我退學為止。
醫藥費就像一塊隕石,把我們家砸得一團亂,那個女人見死不救,捏著我爸的錢不肯交出來,我爸隻好瞞著她到處去借。看著我爸為錢奔走日漸蒼老,我更恨那死女人了。
最終我爸還是湊足了錢,這件事算是擺平了,但我在學校的名聲也徹底臭了,願意跟我做朋友的人越來越少,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充斥在我的周圍,讓我每天上學的心情都像是在上墳。
不僅僅是這樣,我回到家裏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了還清債務,我爸接了個夜班的活,每天晚上差不多一點鍾才能到家,而那個女人不僅不心疼他,還整日在家裏罵罵咧咧。有天晚上,我爸不在,她又在那裏嘮叨,說什麼人家養女兒是享福,我爸養女兒是還債什麼什麼的,我急了,就直接問她:“我爸掙的錢呢,在誰那裏?你為什麼不肯交出來?你要是交出來他也不必這麼辛苦。”
“我是他老婆!”她振振有詞地說,“他掙的錢就應該歸我管!”
我還沒回嘴呢,她又補上一句更狠的話:“養你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兒,他掙再多的錢也不夠賠的!”
我第一次沒有跟她針鋒相對,而是默默地躺回了小床上。我一邊流淚一邊想,要不是她闖入了我家,要不是我爸把心給了她,要不是我如此沒有安全感,害怕失去一切,我怎麼可能是現在這種樣子。
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報複!
不把她趕出這個家門,我就不叫楊樂樂!
我的報複計劃分為兩步。第一步,我去了奶奶家,吞吞吐吐地告訴她,那個女人在外麵亂搞,我撞見過她跟別的人從賓館裏出來。並且我還跟奶奶講,千萬不要告訴我爸,因為我爸真的是很愛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瘋。
但我心裏很清楚,奶奶怎麼可能不告訴我爸?
果然,沒過兩天,我爸就單獨找我談了,但大意是告訴我那個女人其實對他對家還是有很多付出的,就算我不喜歡她,也不要撒謊誣陷她。他還說我馬上就高三了,如果我們兩人實在相處不來,以後我可以住校少回家,大不了他多跑幾趟去學校看我。
我早料到這一刻。於是我實施了我的第二步,我一麵哭一麵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我爸看。我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心裏隻有她,但女兒不怪你,可是你看清楚了,真正騙你的人是她,不是我。
那張照片,是她和一個男人的背影。
當然,那不是真的照片,是我PS的。但是對我爸這個連“PS”是什麼東西都完全不了解的人,還是很有效果的。那張照片徹底地打垮了他。
“我本來不想講的,但我不想你再繼續被騙下去。”我摟住我爸說,“無論如何,女兒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一輩子不嫁人,陪著你。”
我爸摸了摸我的頭,隻是歎息,沒有說話。
沒過多久,差不多一個月左右吧,我爸和她真的離婚了。這個消息來得太快,快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等這一天等了好多年,坦白講,當我看著她在客廳裏收拾東西的時候,心裏真的很爽很爽。她把最後一雙鞋放到紙箱子裏,抱著紙箱子往門外走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有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感覺,但我依然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
我終於贏了,不是嗎?
我要的不過是這樣一個結果。
她終於打開門,下了樓。隨著她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我忽然聽到從陽台上傳來了我爸哭的聲音。從我記事開始,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我爸哭。那哭聲讓我的心髒立刻縮成了一團,有那麼一刻,我承認,我心裏滑過一絲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我不敢去安慰他,隻能戴上耳機,把音樂開到最大聲,躲到自己的小床上,一直到天亮。
後來我才知道,那女人離婚的時候提出,要麼給她十萬塊錢,要麼給她房子。我爸不想我連個家都沒有,隻好答應了前者。所以,他每天都很辛苦地去賺錢,希望可以早一點把欠她的十萬塊錢還清。
她走以後,我爸好像一夜之間老了,頭發白了,動作也遲緩了。有時候跟他說話,他半天才反應過來。積勞成疾,我爸終於病倒了,夜班再也上不了,要不是他老板同情他,借了他一些錢,否則住院的錢都沒有。
我心疼他,每天放學就飛奔回家做飯,然後裝進保溫桶送去醫院,再把他的髒衣服拿回家,洗幹淨。
有一天,我去醫院給爸爸送飯的時候,在公交車上看見了久違的吉,他還是那麼帥,他身邊站著一個好漂亮的小女生,他替她拎著書包,兩人笑得那麼燦爛。
我羨慕得心裏發酸。
我多麼希望那個女生是我,但我深知,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她那麼明媚的笑容。我配不上吉,我活該。
好不容易擦幹眼淚到達醫院,竟然看到那個女人趴在我爸的床邊流淚。我聽到她跟我爸講:“楊哥,我真的是很不情願離開你的,但是你女兒,太毒了,我怕我再不走,她遲早會害死我們倆。”
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