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一聽這話,死死扯著蘇宓。
蘇宓拉開她,“嬤嬤,大公主找我,我去去就回。”
秦嬤嬤拚命搖頭,大公主每次找姑娘去說過話後,姑娘就會生病。有時是高熱不退,有時是夢魘尖叫。
上回姑娘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是被抬回來的,那些人說姑娘是被大公主養的狗給嚇壞了,嚇得姑娘生生呆傻好幾天。
“姑娘…”
“嬤嬤,大公主找我,我不能不去。”
曲婉兒高傲地看著蘇宓,“幾天不見,你倒是變聰明了。”
蘇宓羞赧一笑,“大公主愛找我玩,肯定是因為喜歡我。她把自己養的狗帶給我看,也是因為想和我做朋友。以前我膽子小…以後我會試著變膽大一些。”
她說得極為認真,眼神純粹而真摯。
曲婉兒嘲笑的話咽下去,輕聲說了一句傻子。不是說蘇宓上次被嚇傻了嗎?怎麼看起來倒像是嚇靈醒了。
蘇宓走在這些人的後麵,在秦嬤嬤擔憂的眼光中出門。兩個婆子死死看著秦嬤嬤,攔住秦嬤嬤的去路。
一行人穿過西府,越往東走越能見到陽光。暖烘烘的陽光照在人身上,說不出來的暖和。蘇宓感受著這份暖意,心卻一直懸著。
花池的廊亭邊,大公主李長晴正在喂魚。這方花池是活水,冬日不會結冰。紅的黃的錦鯉在池水中爭著食,瞧著好生有趣。
李長晴是今上的長女,亦是嫡女。
這樣身份尊貴的公主放眼燕朝那可是獨一份,尊貴的出身與榮養集齊在她一身,端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
無遮擋的廊亭裏擺滿炭盆,竟然比屋子裏還要暖和許多。李長晴懷裏抱著一個錦綢繡金的湯婆子,那份精致與蘇宓之前給秦嬤嬤的手爐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聽說你傻了?”李長晴一開口,那份尊貴便顯得咄咄逼人。
她本是張揚的長相,更是有盛氣淩人的底氣。
“托公主的福,臣女沒傻。”蘇宓回道。
李長晴微微挑眉,饒有興趣打量著她。盛氣淩人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久了,漸漸蒙上一層說不出來的陰沉。
這個蘇宓,長得還真是讓人討厭。
她臉一沉,“果真沒傻。”
曲婉兒適時把蘇宓之前的話說了一遍,“殿下,臣女瞧著她不是傻了,而是癡心妄想。她是什麼身份,竟然想和殿下您做朋友。”
“大公主,臣女是聽別人說的。他們說殿下您總愛來王府找臣女玩,肯定是想和臣女交好。臣女沒有癡心妄想,就是覺得自己膽子太小,沒能讓殿下您盡興…”
李長晴玩味一笑,她就說這個被嚇破膽的東西怎麼可能生出那麼大膽的念頭,原來是聽來的。她堂堂嫡公主,怎麼會和一個賤民做朋友。
何況這賤種…
“你想不想我做朋友?”她問,眼神詭異。
曲婉兒皺眉,“殿下,她…”
“曲婉兒,本宮行事還用你來教不成?”李長晴厲聲道。
“臣女不敢。”曲婉兒惶恐垂首,極不善地看了蘇宓一眼。
蘇宓仿佛一無所知,怯怯的臉上生出幾許希冀,“大公主,臣女不敢。”
李長晴笑出聲來,這賤種竟然當真了,真有意思。她優雅地摸著手中的湯婆子,似笑非笑地睨著眼前的少女。
素色沒有款的薄襖,腰身又大又寬。也不知是從哪裏撿來的舊衣服,半點體麵都沒有。然而那張臉白生生的,再是蒼白瘦弱也遮不住隱約可見的絕色。
長成這樣,還真是礙眼。
“你要是想和本宮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經過本宮的考驗。隻要你過了,本宮就和你做朋友。“
這下,所有人都驚訝了。
蘇宓一臉欣喜,聲音忐忑,“大公主,您說真的?”
“本宮是什麼身份,難道還能說假話不成?”
曲婉兒咬唇,“殿下,您三思。”
“本宮做事不用人教。”李長晴一抬手,手裏的湯婆子掉進花池中,“蘇宓,你要是能在一刻鍾內將東西撈起來,本宮就和你做朋友。”
所有人驚呆了,這就是大公主說的考驗?
曲婉兒心下鬆氣,原來大公主是在逗人玩。什麼做朋友,根本不可能的事。別看花池裏是活水,那也是要人命的冰冷刺骨。
蘇宓似乎驚得不輕,小臉微微泛白,她下意識微縮著身體。
李長晴眼皮子那麼一抬,離蘇宓最近的兩個宮人便要動手。如果她不跳下去,自會有人把她丟下去。
她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銀光,猛然抬起頭來麵對所有人。
“大公主,您說話算話?”
“當然。”李長晴笑得諷刺。
一陣眼花之後,眾人聽得“撲通”一聲。